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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婉素來跋扈,對做茶的掌櫃師傅們略敬幾分已是撐天了,哪裡曾跟他們客氣過。因而何路平一聽這話不免抬頭看了雲卿一眼,但見她低頭蹙眉,目光悲中帶恨,末了輕輕搖了搖頭一聲嘆息,轉而便欲起身了,一旁的蒹葭也上前去扶,何路平忙低了頭,偷偷和第午相視一眼,又迅速瞥開,各自不言。
雲卿和孫成四目相接,方嘆說:“罷了,我今兒不過是來還燈籠錢,不想竟耽擱孫東家這麼些時候。只可惜家裡人不許,否則我倒是有心把這燈籠坊買下來,請孫東家和二位爺幫忙打點,必有一番好賺。”
孫成了悟,曉得雲卿是叫他先別賣,既定了主意孫成也就鬆了一口氣,笑說:“只可惜這二位爺不肯說,要一開口竟說買家正是小姐你,我倒是樂得現在就賣呢。話說回來,這二位整日死盯著我像是黑白無常,回頭若真請來人盡其才,不定就成了哼哈二將呢!只可惜我也一樣,沒這福分嘍!”說罷與雲卿一道笑了,蒹葭疲�q聞言也是陪笑,倒叫雲卿偷偷看見何路平與第午神色複雜難言。
出了蘇記不多久就迎頭碰上杜衡,杜衡認得嵐園馬車,知是雲卿,忙上前請了安,並將取來的銀兩給雲卿核對過目,雲卿檢查未有不妥,點點頭說:“很好,直接給孫成孫東家,告訴他明兒一早苑秋畫師拜祖師爺的事不必費心,大約走個過場也就是了。倒是趙御史府上週姨奶奶過整壽,我須得從蘇記買幾盞精緻宮燈,你轉告孫東家要看時候,要知分寸,其他的,我最近幾天就差人過來詳談。”
杜衡領命去了,雲卿方吩咐:“速回府吧。”
蒹葭和疲�q還沒回過神來,簾子一放下便聽疲�q問:“今兒這場面太無聊,孫東家在打什麼啞謎,句句七彎八繞地說不清楚!”
雲卿嘆:“孫成怕也是懵了,不能不說,又不敢說透,要找我拿主意,又怕人知道我與蘇記的關係。倒是難為他了。”
蒹葭了悟,細細思索著說:“所以你叫杜衡帶去的話,恐怕是暗藏玄機吧?蔣大小姐那邊逼著他賣燈籠坊,你卻這時候找他做燈籠,明擺著是要他把燈籠坊多留幾天了,這倒是容易明白。但拜畫師的事又是個什麼意思?”
雲卿便解釋說:“在蘇記,拜畫師是頂天的大事,如同大族祭祀,處處都是規矩,一絲一毫也不能亂的。趙掌櫃、錢師傅等人都在蘇記超過三十年,怎會不曉得祭祀的章程?偏孫成卻說他們都不記得了,顯見是不打算叫苑秋拜這個祖師爺。”
“可你卻叫她去拜,”蒹葭偏頭看她,點頭說,“是了,你還叫孫東家看時候、知分寸、等你吩咐,所以你是要把蘇記賣給蔣婉了?若賣出去,蘇記自然就不是蘇記,從前的規矩也不必一味遵守,因此那苑秋畫師拜不拜祖師爺都無關輕重了。”
雲卿便點頭道:“對,只希望孫成也如你一般早些明白就好。”
疲�q愣了,半晌才抓著雲卿磕磕巴巴問:“賣、賣了……蘇記?可……”
“我知道他是孫成的心血,”雲卿安慰說,“我也不捨得。但你想,蔣婉不可能知道咱們和蘇記的關係,那麼她就不是故意要針對咱們,她又特特不讓人知道買主是她,顯見她也不想把這事鬧大。咱們跟她死磕並無益處,倒不如趁勢把蘇記賣了,一來蘇記雖正常運作,但算不得十分賺錢,如今蔣婉執意要買,倒可以多賣些銀子;二來……我與慕家的事不定什麼時候就定下了,到時候哪有精力去顧著這燈籠坊?還是要孫成一個人扛著。可孫成不比從前,他如今能夠獨當一面,再做這小小燈籠坊的東家可就屈才了,你難道想他一輩子打理個燈籠坊,甚至這燈籠坊還叫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