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聽得老太太喜笑顏開,拉過雲卿的手一邊拍著一邊對阮氏說:“我還道哪兒找的這孩子,又秀氣又乖巧,小嘴兒又這樣甜!既是裴家小子調教出來的,想必是比我們家姑娘好。”
雲卿便忙說:“老祖宗這是笑話我呢。我縱再好,哪比得過咱們家的姑娘?咱們家大小姐如今封了美人,何止是尊貴,孫媳如何能比?只是大小姐服侍太后娘娘,我服侍咱們家老祖宗,這樣一比,才算得都是有福氣的人呢!”
提起大姑娘垂綺老太太不免心疼,又道她入宮時尚年幼,又道她獨處深宮難免孤苦,又說自入宮就未再見過想念的很,如此說道了好一陣,末了,又拉住阮氏的手說她不易。阮氏一邊聽著一邊紅了眼圈兒,又忍著笑勸老太太,兩人倒把洪氏等人撂在一旁了。洪氏和柳氏、三姑奶奶慕九姒倒也罷了,唯有二少爺媳婦孔繡珠還垂手在一旁站著,與雲卿四目相接,她反倒尷尬地怯笑一下,很有幾分抱歉的意思。
雲卿便笑道:“好好吃飯,都是孫媳亂說話,害老太太傷心了。如今這花生羹晾得剛剛好,老祖宗不妨先喝著,孫媳也不敢說是求將功補過,只盼著老祖宗別餓著,儘管喝完了再來治孫媳這個罪。”
老太太與阮氏都破涕為笑。雲卿看了一眼孔氏,阮氏瞭然,便笑說:“繡珠,你往日裡也難安安生生吃頓飯,如今就讓雲卿在旁伺候,你快坐下吃飯便是。”
洪氏又要說話,她身旁的柳氏突然輕聲笑問:“太太要不要喝點子蝦仁湯?”
洪氏看了柳氏一眼,沒有開口。柳氏卻笑盈盈點頭說:“我為太太盛一碗罷!”言罷果真悠悠然去給洪氏盛湯。洪氏接過湯倒也不喝,只是也不再說什麼了。只偶爾一眼,分明看得孔繡珠如坐針氈。
雲卿今兒只是來認人,不免就覺得十分有意思了。孔繡珠也是大戶出身,洪氏為自家兒子選了這樣一個唯唯諾諾不吭不爭的媳婦?柳氏是姨娘,按說兩人都是一子一女,兩子竟不相爭?況且三姑娘垂絡本是小的,只因是柳氏所出之庶,竟被洪氏早早送出了閣,如今過的不大好,時常還往孃家跑。這種關係倒是微妙得緊了。
吃過飯,老太太仍是牙疼,只說恐有些累了要回房。老太太身旁叫做軟溪的丫鬟自然上前伺候,孔繡珠又要上前,卻叫柳氏暗中不緊不慢拉了一把,孔氏連忙緊張看一眼洪氏,見洪氏並未留意,便垂首慢了兩步,悄悄落到一眾人後頭了。
雲卿要上前,只聽柳氏輕聲說:“這一位如今還是新婦呢,就這樣規矩體貼,當真難得。”
老太太一聽忙對阮氏說:“我看著喜歡,竟覺得像早就熟識,以為是跟我親孫女一樣親的,也就疏忽了禮數。這是新婦,哪能一直跟著我這老人家呢,帶她到園子裡走走,認認路,也認認人吧。”
阮氏與雲卿相視一眼,也知今日夠了,便說:“是,謝老祖宗體貼。”
於是換洪氏和軟溪丫頭一道服侍老太太休息。阮氏與雲卿則候在一旁目送她們去了。正是要離開,忽見柳氏回頭輕巧看了她一眼,雲卿先前並未留意過此人,此刻自然也就不知她這一眼究竟有何深意。
只是今兒這一頓飯,難免對她印象深刻。
柳氏,柳姨娘,柳亭。有些意思。
回了房,慕垂涼仍未回來,她因是正妻名分,雖是平妻,但裴子鴛並不主事,又不同住,丫鬟們自然要尊她為主,於是都過來行禮。春穗兒與秋蓉等人她原先見過,覺得十分熟絡,便留下來聊著,餘下則叫蒹葭疲�q分下喜錢送她們去了。
秋蓉今兒穿一襲綠,偏帶淺灰的豆綠軟棉布料,看著柔軟又素淨。雲卿想起她姑姑雲湄也有一身相似的,又見秋蓉眉宇之間相較從前越加平和穩重,整個人看起來越發像雲湄了,心下自然覺得親近。
春穗兒活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