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嗔說:“你輕一些……”
越是嗔怨,慕垂涼越是得寸進尺,這幾日都是如此。雲卿起初以為他仍是在生氣,氣她擅自改變了許多事,氣她不夠乖順聽話,氣她令他擔心,可是不多久便發現情慾退去後眼底的深情與期待——他是真的想要一個孩子,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不必心存芥蒂、能夠傾心寵愛,然後兩個人一起親自看著教著養著,一天一天逐漸長大的孩子。
雲卿被勾起了心思,亦開始無限熱切地期待一個孩子了。
然而偏就那麼邪乎,他們這才一門心思想要個孩子,卻忽聽裴家來報,說是裴家大奶奶葉氏今日號出了喜脈,已足足兩個月了。
慕垂涼呵呵一笑,直笑得報喜的裴家小子和身旁的雲卿都心裡發毛。
葉氏有喜,裴子曜要有孩子,他要做爹了。
起初雲卿有些發怔,後來慕垂涼這一笑,雲卿便不由想起另一個差一點就做了爹的人來。
說起來,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對付蔣寬。
吃過早飯,雲卿照舊去向老爺子請安,然後不聲不響帶疲�q出了門。一路上雲卿費心琢磨,卻總覺無論怎麼邀他出來都有漏洞,一來各自嫁娶,再見總歸要惹閒話,二來葉氏如今才號出喜脈,他這孩子親爹難免會不捨得出門。可見不著裴子曜,誰還能把做茶之藥賣給蔣寬呢?
正琢磨著,忽覺身旁疲�q正偷偷扯她衣袖,且直往旁邊兒一間鋪子給她使眼色。雲卿循著她目光看過去,恰見一襲石青色廣袖長衫的俊逸少年從裡面走出來,衣衫上墨色回紋刺繡,正是她唸了一路的裴子曜。
裴子曜亦看到了她,那一刻美目流轉,神色瞬息萬變,然而幾乎只短短一瞬就又恢復到儒雅溫潤的淺笑,略點了個頭先行問好說:“真是巧。你也來買燈籠?”
雲卿訝然,細看下去,方察覺此處正是物華第一等的燈籠坊李記古華齋。
而裴子曜手中,確然提著一盞極為華美的宮燈。
未及雲卿細看那燈,卻見古華齋的李掌櫃追出來送裴子曜,還未來得及說話便看見雲卿在此,李掌櫃當即眼睛發亮:“雲畫師!”
若說雲卿名氣,其實大半還是這些做燈籠的同行們一直在傳說,原因無他,仍是那盞“踏雪尋梅”。
便見李掌櫃極力邀請說:“雲畫師既到了我古華齋,是看燈也好是路過也罷,都請進去歇歇腳兒,也是我古華齋之幸了。”
雲卿略一想,心說此處倒不失為一個恰恰正好的說話地兒,便望著裴子曜道:“裴大爺可是忙著?”
裴子曜目光不知何時已放到他手中燈上,聽雲卿如此問不免恍惚了一下,接著便亦溫和笑了,道:“不忙。”
“那不知能否借李掌櫃寶地,讓我給裴大爺你道個喜。”
裴子曜瞭然,點頭道:“那麼就先謝過慕大奶奶了。”
李掌櫃自覺蓬蓽生輝,親自將裴子曜與雲卿請上樓坐著,雲卿身邊兒疲�q、裴子曜身邊兒裴牧都跟進來伺候著,那李掌櫃見是有事要聊,又見二位都帶著伺候的人,便親奉了茶就藉口有事退下了。
“恭喜。”雲卿笑。
對面裴子曜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自裴牧手中接過一個竹筒喝了一口水。
雲卿隱約記起些舊事,有意避開,又恐明顯,便只笑了。裴子曜瞭然,卻坦然笑道:“只喝自己帶的水,這原是個好習慣,你也不該改掉。”
雲卿便笑:“我如今是沒有這等閒情逸致了。”待說完,又不禁想,他如何知道自己早已改掉?又一想,自己手捧茶杯,縱還未喝也已足夠了然,便低頭暗笑自己多心,接著從懷中取出一本古舊冊子來,那是今早聽到裴家報喜後才從屋裡翻出來的。
“旁的好東西,但凡我們有的,想必你裴家也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