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行。
雲卿便勸雲湄說:“物華多是商賈之家,商家女子婦人上街,原就沒人說是非的。如今這身子弱倒罷了,待到稍好一些,還是多走動走動得好,若無處去,可以去我那兒坐坐……”
蔣寬目如寒槍,“嗖”一聲扎過來。
雲卿心知不妥,清咳兩聲,忙又笑說:“玩笑話,玩笑話……我是琢磨著,不妨就去呂神醫那裡坐坐。一來你身子弱,賴著他多幫你號脈調理總無壞處,二來那裡偏靠城北郊區,多是田園美景,總能陶冶情操,三來若偷師學藝,不僅可以照顧自己,興許什麼時候還能為身邊人救急,一舉數得呢!那呂神醫你也見過,那樣的醫德與品性,你去他那裡我們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對吧,蔣寬?”
蔣寬臉黑得像硯臺,而他原本只是在近處提筆寫什麼,聽到此處乾脆將筆往硯臺上一摔,黑著臉走過來居高臨下一語不發盯著雲卿。雲卿原本是坐著,他這麼氣勢逼人一靠近,便感到強烈的壓迫感,饒是明知蔣寬決計不可能揮拳打過來,那一瞬間也不免有些嚇到。
雲湄更是嚇到,忙坐直了求說:“我不去了,我在家裡歇著就很好,蔣大爺莫生氣。”
又推搡著雲卿說:“雲卿,天色都暗了你快回去吧,我如今不便下床,就不留你用晚飯了,你早些回去莫讓慕大爺擔心。”
蔣寬原本只是黑著臉,聽聞此言整個人立刻僵了,脖子上青筋暴起,鐵拳緊握,卻只咬著牙死死盯著雲卿。
若說氣她要帶雲湄出門,這還多半能夠想通,可是雲湄這兩句勸和竟叫他惱怒得更厲害,這一點她可就不能懂了。越不懂,難免越擔憂起來,便殊無懼色地起身撣了撣裙子,面色平靜望著蔣寬道:“有話就說,有理就辯,我姑姑不傻她知道自己想做什麼該做什麼,你把她圈在籠子裡,拿她當你養的一隻金絲雀麼?”
“雲卿!”雲湄驚叫,看看蔣寬,又繼續推她,“你走,你快走吧,幹什麼非要吵架?我好好兒的不是麼?你回去吧,求你了!”
蔣寬臉色眼底隱隱滾動著暴怒,連遠處的幾個丫鬟都看出來,一個個緊張地巴望著自己的主子。雲卿看雲湄的樣子實在揪心,不免又要去勸,便見蔣寬倒退兩步,極力平靜道:“阿湄說的是,就不留你,吃晚飯了。巧綠,送客。”
雲湄聞言忙再勸,雲卿看她又是哭著,畢竟心疼,只得應下出去了。
出了門,雲卿又要回頭張望,便見巧綠鬆了一口氣,小聲說:“無事的,蔣大爺不是慪大奶奶,是慪他自己呢!”
見雲卿訝然,巧綠又帶雲卿走遠了一些方解釋說:“慕大奶奶聰明人,自能看出來我們大爺待大奶奶是一片真心。可大奶奶想來心裡仍有疙瘩,總是拘著,分外乖順,簡直是拿大爺當主子待。外人看來夫妻和睦舉案齊眉,可大爺心裡,夫妻二人原不該如此的,於是總覺自己仍做得不夠,於是難免慪氣。可他當真是疼愛大奶奶,縱自己氣得七竅生煙,也從沒跟大奶奶說過一句狠話兒,方才你說了那番話我們都以為大爺必是要惱了,竟也忍住了。若是從前的蔣大爺,何曾為哪個女人顧慮如此之多?依我說,如今倒是不必說大爺的不是,還是多勸著些大奶奶,日子才能越過越好呢!”
雲卿聽罷,當真是驚呆了。總覺如今的蔣寬大不同於從前,原是礙著這事兒。如此順著巧綠話茬兒一想,不免覺得,若換做自己是蔣寬,聽雲湄那小心翼翼的話自然也會心裡不爽快。
“原是這樣?那我姑姑她……”
巧綠便笑道:“雲姑姑倒不是有意拿喬,想來她性子便是如此。因一心以為無人應該理所當然對她好,所以大爺對她但凡有一丁點兒的好她就怕,也不覺自己是他夫人所以理當如此,反倒以為自己配不上那恩德,又常念著自己害得蔣大爺與蔣家不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