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馬車匆匆往裡走,另一個丫頭疲�q頭髮散亂略帶哭腔說:“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
“吩咐下去,裴少爺醉闖嵐園的事任何人不得洩露出去,若真有人問起來,就說我姑姑病重,我請裴家藥房的人來問診,裴少爺是念著和裴二爺的情分才親自過來的。”
“是,我這就去辦。”紫蘇領了命便下去,雲卿便摸了帕子來給疲�q擦臉,邊走邊問道:“裴少爺都去過哪些地方?有沒有驚著我師傅的醉望齋?”
“沒有,要闖醉望齋時被雲姑姑攔下了。”疲�q匆匆理了頭髮,將雲卿往一處翠竹林後帶。
“人現在在哪兒?”翠竹林後分明是她住的拾雲軒……裴子曜真是醉大發了!
“拾雲軒……”小姐還是待字閨中,就讓男人闖進了閨閣,傳出去可怎麼做人,疲�q很是愧疚。但嵐園本就人少,男僕更少,而裴少爺看著清瘦,人卻健壯,又在醉頭上,根本攔都攔不住。
雲卿拋頭露面做畫師,早就不在乎這個,只是越發好奇出了什麼事能讓他謙謙公子如此失態。拾雲軒建的精巧,雕樑畫棟,花木叢生,雲卿的貼身丫鬟蒹葭碎步疾走出來行了禮說:“在這邊。”說完在前領路。
裴子曜醉倒在園中最大一株金合歡樹下,樹冠如濃濃綠雲,金合歡如朝陽金曦,籠成金碧輝煌的華蓋,像一把遮天蔽日的大傘。裴子曜頭靠著樹,身子整個癱在地上,一腿彆扭地屈著,一腿大喇喇伸直,一手拿著酒,一手上是一塊上等的如意團花翡翠佩。他身上衣衫半亂,露出胸口大片玉澤,雙頰染著酡紅,目光迷離飄忽。
緊張看著裴子曜的兩個嵐園小廝看到雲卿來都鬆了口氣,這麼個大少爺,又不能讓他亂闖又不敢傷他,真是讓人頭疼。
“裴子曜?”
裴子曜目光發虛,看了雲卿許久才認出她是誰。她今兒是一襲素紗白衣,紅瑪瑙的鐲子鬆鬆套在手腕上,那還是他送她的東西。
“我沒答應,雲卿,我沒答應……”裴子曜喃喃地念,酒壺歪在一邊,伸手便要探向雲卿,這一動大半個肩膀都要露出來,墨色頭髮映著玉澤的胸膛,雲卿不禁紅了臉。
回頭想讓蒹葭和疲�q幫忙,才發現二人早已連耳根兒都紅透,且都偏著頭一眼不敢多看。
拿這人沒辦法。雲卿嘆口氣吩咐小廝說:“先背到客房去吧。”見小廝為難,又板著臉對裴子曜說:“你聽話,不許鬧。”語氣像哄小孩子。
裴子曜呆呆傻傻地笑起來,也像小孩子一般乖巧點頭:“我聽話,我不鬧,我不鬧……”若燕語呢喃,柔得人心頭髮軟。
疲�q擦了一把汗嘆:“還是小姐降得住裴少爺啊!”
蒹葭看著雲卿有些欲言又止。雲卿心中本有分寸,不料裴子曜忽然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雲卿,你同我一起,什麼時候都一起,不分開……”
可他又抓得不緊,兩三句話功夫,自己便鬆開,又開始說些混混沌沌聽不清的話。蒹葭忙在一旁說:“愣什麼,還不把裴少爺送去客房?疲�q,你去煮些醒酒湯來,順便看看雲姑姑那邊如何了,別讓小姐掛念。”
安頓裴子曜很容易,但灌他喝醒酒湯可費了大力氣。雲卿扶著他哄著他,蒹葭極小心地喂,可最後湯湯水水灑得到處都是,他的衣衫頭髮也越加亂得不能看,才只喝了小半碗。雲卿無奈,終於說:“算了,由著他睡去吧,到晚上把他叫醒,別耽誤回家就行了。”
說完扶他睡下,拉好胸口的衣服,取了束髮的玉簪,將手摺進薄被裡,又將薄被仔仔細細地給他掖好。他分明沒有想睡的意思,人躺得規矩,卻又拉了雲卿的手說胡話,什麼“不答應”,什麼“成親”,又什麼“非她不娶”,末了,便睜著眼看著她,一聲一聲叫著“雲卿”。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