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到什麼時候?聽夠了就出來。”
雲卿脊背一僵,額頭立刻滲出細密的冷汗來,兩人大氣也不敢出一聲。雲卿盯著前方,見柳姨娘緩緩睜開眼,目光直盯著她們所在之處,雲卿曉得自己這明明白白就是偷聽,根本沒得解釋,如今又深知柳姨娘心思之深,只怕就算她今天不計較,也未必不深深記在心裡,一時只一味提醒自己要冷靜、要謹慎,竟不敢妄動起來。
柳姨娘卻又笑了:“今日我稱病不去,早早就給老太太回過話了。而你是新婦,如今正是沒有理由不去的,你倒不怕老太太等急了?”
蒹葭也是一臉冷汗別過頭看她,雲卿緊盯著前方,簡直不能明白那藤蘿密密實實的枝葉並著兩三株大月季在前擋著,這柳姨娘究竟怎麼察覺的!然而柳姨娘提醒的並沒有錯,與其約好的事遲到了失信於老太太和大太太,倒不如先找個理由混過柳姨娘這一關,於是握緊拳頭,咬咬牙,正要站起來,卻聽一陣沙沙輕響,一襲紅衣斜出月季花叢,站到了雲卿與藤蘿花架之間,哼笑說:“我去不去又有什麼干係!”正是三姑娘垂緗!
雲卿驚得差點跳起來,一不曉得柳姨娘所言究竟是垂緗還是她們,二不知道垂緗是否再度看見了她們,三來,如今面前有兩個人,她們若想不被察覺地離開只怕會更難一些。
卻聽柳姨娘低低淺淺笑了,招手說:“來吧,來娘這裡坐一會兒。”
垂緗原地遲疑了一會兒,方靜默不語地上前,卻不坐,仍是背對雲卿她們站著。
柳姨娘卻彷彿安心很多,換了慈母神色溫和笑說:“方才到哪裡去了?”
垂緗僵硬回答:“蕉園。”
雲卿原本稍稍放下的心猛得又提起來了。
果然柳姨娘問:“難得你願意到外頭走一走,去也不喊我一道。蕉園可還好?”
雲卿與這垂緗不甚熟悉,雖她闖蕉園是誤入,但大房二房硝煙在即,只恐柳姨娘要多想,如今更難猜測這垂緗要如何作答。
正凝神屏息看著垂緗,卻見垂緗用腳踢著散落一地的瓜子,不耐煩地說:“兩個新來的小丫頭子迷路闖進去了,我罵了一頓,放她們走了。倒是你,你還嫌洪明玉欺負咱們欺負得不夠嗎?如今我已折在她手上,你是不是要等垂冽也被她榨乾了你才知道哭?到現在還幫著她!”
柳姨娘收了笑,微微眯縫了眼目無表情看著前方,略過一會兒,方笑了一下說:“你被逼嫁到沈家這件事,是為孃的沒能耐,是我對不住你。但這裡不是沈家,是慕家,什麼話能說什麼話該說都得拿捏個分寸。再者,誰欺負咱們,咱們該向著誰,你娘我心中有數。”
垂緗面色驟暗三分,冷冷道:“你心中有數?我如今已冠了沈姓,這也是你心中有數?”
柳姨娘彷彿沒聽見,只晃著躺椅繼續看遠處的天,可雲卿曉得她定是聽見了的,因她咬著字句重複道:“對,我心中有數。”
垂緗冷冷盯著柳姨娘看著,直到一個丫鬟來報:“三姑娘,老太太房裡的鶯兒姐姐來,說今兒改了地方,不在她那裡用早飯,要去大太太那裡呢!叫咱們可別走錯了白跑一趟。”
垂緗又盯了柳姨娘一陣子,方冷冷說:“知道了!”爾後甩手離開。丫鬟也忙不迭跟垂緗走了,獨留柳姨娘百無聊賴地在躺椅上晃著,過了一會兒,想是無趣,也不喊丫鬟,自己施施然轉身去了。
雲卿和蒹葭又貓了一會兒,見果真冷清無人,方一道出來,順著垂緗所指之路匆匆離開。上了大路略走一會兒,果見花團錦簇,錦帶雲裳,比方才熱鬧得多了。她與蒹葭互相整理了衣服,擦擦冷汗,彼此皆是感慨頗多,然而不約而同相視,卻一時又不能言。
“小姐——”
“回去再說。”雲卿道。
因照例說她們如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