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才女畫師,更屢次被府尹夫人和御史夫人人前盛讚,現如今你姑姑的名字寫在了趙御史家族譜上,你也算半個名門貴女。你這樣的身份,嫁來我慕家做妾,著實是委屈緊了,你不提條件卻又猶豫不定,就是因為這個嗎?”
雲卿略略安心,先前費盡心思抬高身價果然是有些成效的,至少現在似乎也當得起“配得上”這三個字。只是雲卿連忙道:“不敢,只是……”
慕老爺子淡然盯著她問:“只是什麼?”
雲卿又是一番猶豫,最後勉強抬起頭看著慕老爺子羞怯地說:“只是一來,終身大事需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雲卿自幼父母雙亡,全靠師傅撫養長大,這件事終須我師傅點頭才是,但我師傅現如今倒不在物華城呢!這二來麼,我姑姑尚未出閣,我怎可以不顧孝道將她撇下?所以縱是感念慕少爺一番心意,卻也萬萬不敢妄自點頭。絕非妄自尊大,還請慕爺見諒!”
慕老爺子聽她這麼繞彎彎不怒反笑,道:“你這丫頭果然心細,明明白白是拒絕了,還一句難聽的話都沒說。這一點倒是跟阿涼很像。”
雲卿曉得被老爺子看穿,也不辯解遮掩,畢竟這場博弈從來都只是他們祖孫倆的,雲卿只需跟對人即可,還輪不到她個外人來插手什麼。
雲卿原本是假意嬌羞,聊著聊著一度想起慕垂涼,倒真得有些羞怯難言了。面對這樣隱藏鋒芒的精明老者,雲卿由不得要想,這麼多年,這麼多件事,這麼多次談話,慕垂涼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和怎樣的睿智一一應對下來的呢?
這麼些年,做一個四族之子,他累不累?
她這邊沉默發呆,那廂慕老爺子倒先行倦了,他看著雲卿點頭說:“你介意他有妻有妾,這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阿涼現下不在物華城,一切等他回來再做定奪吧!”
雲卿要的就是這句話,心下立刻就鬆了一口氣。趁著這當口她連忙向外看去,卻見那輛異常奢華的馬車早已離開,蘇行畚也不見了,獨留餘下人對蘇老爺口誅筆伐群起攻之。
一場戲獨獨沒看結尾自然叫人懊惱,慕老爺子看見她如此神色,頭一次露出類似慈愛長輩的和藹淺笑來說:“有些事小女娃家家的,還是不知道的好。”
雲卿讓這樣分外柔和的提點弄得心裡發毛,她自然沒能明白小女娃不知道什麼好,但看慕老爺子的神色又曉得不能追問,於是只好作罷。
二人安靜喝茶。慕老爺子煮茶極為考究,認真細緻,嚴肅若下棋。方才他言辭平淡彷彿對一切渾不在意,卻叫雲卿防備又緊張,現在他神情嚴肅一絲不苟,雲卿卻覺得他有那麼一絲和藹可親了。
雲卿安靜的時候亦極安靜,二人坐得久了便有了默契,老爺子什麼時候想要什麼她都能自然而然地提前幫他遞過去。老爺子先時不在意,最後發現了便是一愣,淡然打量她許久,接著分明是連煮茶都興致缺缺,並且不加掩飾地直接告辭先行離去了。
雲卿等所有的青衣雙髻小廝全部隨慕重山消失在門口,才長噓一口氣頹然癱坐在椅子上。
疲�q忙上前問:“小姐,這是怎麼了?”
雲卿方才看著隨意,心底那根線卻繃緊了,叫自己差點喘不過氣來。此刻驀然放鬆,只覺筋骨痠軟,熱血回湧,冰涼的手腳突然酥軟痠麻起來。
四下無人,疲�q拉著雲卿冰涼的手嚇怕了說:“這是怎麼了小姐?方才明明還好好的呀……”
雲卿緩了緩,說:“跟這樣的人說話真累,一句一個坑,就等著我往下跳呢!”
疲�q茫然道:“有、有嗎?不是隻是在聊慕少爺嗎?”
雲卿讓她逗笑,點了她的腦門兒說:“你呀!”
慕老爺子其人,的確是比她最近見過的蔣寬裴子曜等人高了不知道多少個段數。如果慕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