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卿執意強調,盧府尹自知必有深意,便不再多做推辭,隨她一路來到了嵐園大門口。沒等守衛們開啟大門雲卿便聽得嬌媚的一聲譏笑:“商陸商陸,是一味藥材吧?《別錄》有載,商陸者,‘酸,有毒’,又載曰,‘療胸中邪氣,水腫,痿痺,腹滿洪直,疏五臟,散水氣。’呵,祛邪疏散,好大的口氣呢!”
門緩緩開啟,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抹耀眼的海棠媚紅,輕盈飄渺,熠熠生輝,映得茫茫雪地和灰瓦白牆黯然失色。仔細一看,只見白藤木肩輿上斜斜倚著個嬌媚的美人兒,一張白嫩無暇的桃心臉上嵌著一雙烏黑靈動的眼珠子,眉眼似偏狹長,一顰一笑十足了嫵媚,可神色又著實高傲,眼角眉梢微微一挑便化嫵媚為凌厲。她整個人身上散漫慵懶地浮著一層不怒自威的高貴,只怕再沒眼力勁兒的人,都不敢在此放肆。
他們這一出門,外頭幾人神色各異。商陸是略鬆了一口氣,蒹葭則更為擔心,蔣婉和盧府尹目光相接,彼此神色都見一絲驚訝。
雲卿倒沒心思聽他們客套,搶先說:“雲卿見過蔣大小姐!”
話說完方想起蔣婉早已出嫁,如此問好已不大合適了。但蔣婉絲毫不覺有異,而是冷笑著輕哼一聲說:“可算是出來了!抬起頭來,讓我瞧一瞧是什麼樣的可人兒!”
053 大戲
這話說的,怎麼好像是衝她來的?
猶記初次見面,蔣婉依偎在慕垂涼身邊,團扇輕搖,千嬌百媚,贊她雲卿有才。時隔近五個月,看她的神色倒像是看個仇人——低賤的仇人。
雲卿的目光卻鎖在人群偏處一個黑色的身影上。
他從不穿黑色,嫌棄那顏色太死氣沉沉,雲卿曾故意跟他鬥嘴,說那顏色其實穩重大氣,是他個紈絝少爺襯不出罷了,何須怨懟顏色。裴子曜便樂不可支說,她總有一天會發現,他穿什麼顏色都好看。
這話果然不假。見慣了他穿淺色,月牙白,碧玉綠,青天藍,雪清紫,怎麼穿都是玉樹臨風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叫雲卿常常以為所謂美男子,便該是裴子曜這樣面容清俊的、疏眉朗目的、眼睛閃閃發光笑時一口白牙的。可今兒才曉得,只有他看不上的顏色,沒有他穿不好的顏色。
許是因為裴家在辦喪事,裴子曜一身黑白,身上沒有第二種顏色。他面色清寒,目光深不可測,只淡然站著便叫人覺得覺得蕭瑟。冬天,這顏色壓得住雪,叫裴子曜看起來似長了幾歲,像是真得扛的動裴家那麼巨大一份家業了。
知曉裴子曜必然會來,卻不料來的竟這樣早。即便當日裴家認屍已經讓雲卿覺得二人真真走上岔路無法回頭,但今兒他果然來了,她也果然準備好與他針鋒相對見招拆招甚至勝他一籌了,卻反倒覺得恍惚,如何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雲卿遲遲不開口不抬頭,倒叫身邊人都急躁。蔣婉的跋扈紫蘇是見過的,便極小聲地在雲卿身邊說:“小姐,需咱們請御史大人幫忙麼?雲姑姑想必是說得上話的……”
雲卿收回目光,緩緩看向蔣婉,抬手示意不必。
蔣婉傾城之姿,何其瑰麗,儘管雲卿先前與她打過照面,如此細看之下也不免感到震驚。然而驚歎之餘不由記起這便是他慕垂涼的女人,心中少不得一陣異樣,這一來,原本清靈透徹的眼神便微微一黯,美目微闔,移開目光,風起羅裳亂,拂發姿態翩,倒以似愁未愁之緒,為她過分嬌小的容顏平添幾分可與蔣婉平起平坐的美人風韻。
人群中的裴子曜神色瞬息萬變。
良久,倒是蔣婉先行開口,她哼笑一聲懶洋洋看著雲卿說,“‘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雲姑娘好生俊俏的一張臉哪!”
雲卿睫毛一顫,沒來由先看向裴子曜,卻見他亦目光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