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忙說:“二太太你這話又有什麼趣兒?咱們多年交情,何須說這些!”
蘇二太太揚起手說:“你且聽我說。嵐園我是不去的,我仔細想過了,嵐園,蘇記,蘇家,柳家,若真要住,哪個也能混過些日子。可小雀兒這病,需要的並非好吃好喝,而是安穩平定。”
雲卿自然也明白,又安慰說:“便住在嵐園就是了,安安穩穩,平平定定,就當是在自己家。”見蘇二太太一味只是淺笑,雲卿便知一時半會兒也難說服她,便問:“依二太太的意思,是要出去另外接辦宅院了?可曾尋好了地方?”
蘇二太太看了她半晌,忽問:“你近日裡可曾聽過蘇行畚的訊息麼?”
雲卿一愣,想起先前慕垂涼著人遞來的條丨子,便撿著要緊的說:“受了點子教訓,如今也是收了心了,再將養個三五日等到能下地走動就立刻離開物華,恐怕也是死生不復相見了。”
蘇二太太也不驚訝,點頭說:“你與你姑姑吃了那麼些苦頭,如今裴二爺既然回來,自然是饒不了他的。說來也不怕你看輕了我,我那宅院業已選定,房契卻是蘇行畚差人送來的,說是隻剩那麼點子錢了,所以置辦了宅院送與妹妹做補償。我親自去瞧過了,那院子果真是不錯,屋子敞亮,花木又多,最要緊的左鄰右舍都是正經人家,街坊四鄰又素來和睦,確是個過日子的好去處。若非小雀兒這兩日病情加重不宜挪動,我只怕一早就帶她過去了。”
蘇行畚?雲卿不免愣了一下。
“蘇行畚……差人送了信?”雲卿問說,“方便給我看一看麼?”
蘇二太太倚著門說:“沒有信。只有房契和口信,辦事的小子是個伶俐人,多的一句話也不肯說。怎麼,可是有什麼問題?”
這倒怪了,倒不是說蘇行畚沒本事購置一處房子,只是一來慕垂涼已經捉了他,如今他哪來的利落小子幫他捎信帶話兒?二來好端端的,他蘇行畚能想起來給小雀兒什麼補償?
雲卿卻搖頭,說:“倒沒什麼。你那宅院是在哪裡,不如隔幾天挑個晴天朗日,我叫人過來幫你們搬家去。”
蘇二太太不在意地笑:“沒幾件東西,我們自己也就拿了。地方偏了些,也不知你聽說過沒,叫做金合歡巷。因臨近從前被滿門抄斬的夏家老宅,人人都忌諱些,所以想來那地契不值什麼錢,蘇行畚拿得出手也並不可疑。我這樣想著是其次,最重要是聽說蘇家一家子要去巴蜀投親戚,十年八年必定不會再回來,所以才覺換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來過十分安心。”
雲卿愣了半晌,只道自己聽錯了,猶疑問:“金合歡巷夏家老宅?”只是這句太小聲,蘇二太太聽得並不分明,也就沒有作答。
見蘇二太太始終沒有請她們進門的意思,雲卿便收了心道:“既是如此,我只管幫你留意著蘇行畚,其他的便照你意思辦就是,只是你若銀錢短缺,或有什麼不便,萬不可忘了還有一個我可略盡綿力。”
蘇二太太目光有幾分恍惚,倏爾一笑,點頭拍著雲卿手背,半晌才只是說:“好。”
幾人都站在門外頭吹著風,蘇二太太神色又過於疲倦,雲卿便不敢再拉著她細聊,只囑咐她多多寬心,便帶著蒹葭疲�q往蘇記趕。
蘇二太太這裡顯然是慕垂涼安排的,那麼蘇記呢?雲卿猜不出個所以然,一路難免忐忑,等到了蘇記忙不迭往裡頭去,進門一瞧,差點認不出來,因那裡頭十個裡倒有五六個是生面孔,單說趙掌櫃旁邊跟著的三個學徒模樣的小子,竟一併都是新人,這倒很是不尋常了。
趙掌櫃素來嚴肅,此刻神色倒比往日裡更陰鬱幾分,他將算盤珠子撥弄地噼裡啪啦作響,旁邊兒一個小學徒看的眼睛都看花了,忙問東問西地求教給他,趙掌櫃卻神色冷淡充耳不聞。
店裡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