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慕垂涼是為了娶她而和慕重山達成了協議,協議內容未知,但地點卻是大興城。
究竟是什麼事慕垂涼一直不願意做,究竟是什麼事需要讓一個商賈之家的公子哥兒受皮肉之傷。況且離得近了就能發現他眼底的血絲和未處理乾淨的胡茬,他悠閒自在雲淡風輕地陪她在熙熙攘攘的大街穿行,徹底隱藏了他疲憊與受傷的痕跡。
慕垂涼低頭看著她發發顫的手,騰開一隻手彆扭地抱著那些竹木茶具和玉蘭花玉雕,另一隻手輕輕釦在她緊握成拳的手上,低頭極小聲地在她耳邊說:“偷偷告訴你,其實一丁點兒事都沒有,只是為免老爺子覺得這刁難不夠難,所以故意沒有好好包紮……被騙到了?你緊張成這副樣子,雲卿……”
雲卿驀然低頭看像那血跡,不可能的,明明就還在滲血,如果不是她剛剛一把推在他胸口,恐怕也不會——
“很難麼,那事?”雲卿掙開手,低聲問,“或輕或重,畢竟是受傷了,還傷在胸膛,哪裡是小事……況且你剛剛還跟蘇行畚動手,而且居然還套圈兒,你……”
慕垂涼撲哧笑出聲來,伸手揉亂她頭頂心的頭髮柔聲說:“你大約還不知道你未來男人的能耐,我若不想受傷……呵,總之更多的時候,疾病和傷痛不過是用來打亂別人思緒、干擾別人計劃的東西。”
雲卿稍稍側身避開他的手埋頭說:“不懂。”
慕垂涼看她半晌,雲卿以為他會說些推托之詞一笑帶過,卻不料他更加耐心地解釋:“比如說,倘若我受傷了,老爺子就會覺得我慕垂涼不過只有那個能耐,就不會以為我有資格與他抗衡吞併慕家,這樣不緊緊防備著我我會稍微好過一點。另一方面因為受傷所以暫且不會派我出去做事,那麼我就有空為我們的將來做打算。最後就是,因著這份為他做事而身受重傷的愧疚,將來我若向他提我們之間的事,興許不會那麼難。”
雲卿手快掐出血來。這短短三個原因已經徹底交代了他在慕家的難處。本來麼,他不過是因為有吳存儒後人的身份所以才被慕重山帶來對抗夏家後人,現在身為四族之子,要為四族謀共進,身為慕家大少爺,又要為慕重山開疆拓土。可是慕垂涼這樣年少有為,慕重山怎可能不壓榨他、不防備他,堂堂物華第一大家的掌家大少爺,物華城文武雙全的四族之子,納個妾還要費盡心思算計周全。
“娶我那麼難,你別娶好了,”雲卿腳尖踢著小石子兒,低頭看著石子兒在石板上滾來滾去,輕聲說,“我又沒說要嫁給你,你做再多籌謀又算什麼。”
“你會的,”慕垂涼遲疑半天,緩緩說,“你一定會的。”
雲卿呆呆地站在原地,由著慕垂涼最後一次將套圈兒得來的兩個小玩意兒塞到她手中,然後眼看著他低頭對蔣寬說了句什麼,然後兩人一道離去。
走出沒多遠就碰到等待已久的長庚。長庚看二人皆是不能回家的樣子,便喚了輛馬車把二人都送到了全馥芬。蔣寬一路都沒吭聲,慕垂涼也不做勸,只吩咐人好好為他煮一大壺“碧波流嵐”的茶來,然後隨長庚去換藥更衣。
脫下銀灰色的外袍,一眼便看到右邊胸口一大塊血漬殷紅,厚厚一層紗布已經浸透,現如今依舊淌著血。長庚低頭小心剪開紗布,盯了一眼那裡的血肉模糊,幾度欲言又止,終是說:“昨兒快馬加鞭趕回來已是不妥,今日更不該著急一時,在人群擁擠地方穿行……”
慕垂涼擺擺手不在意說:“難得她今兒不那麼排斥我,便陪她過個開開心心的中秋。”
長庚用乾淨棉布沾了燒酒為慕垂涼擦洗傷口,看慕垂涼眉頭都不皺地閉目養神,一邊小心擦拭血跡一邊說:“爺您做這麼多,若是最後雲姑娘還是不同意……更何況,嫁入慕家做小,便是雲姑娘的師傅裴二爺也不會答應的。”
“裴二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