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怎麼可能?他明明記得楊儉說過,李弘之子左肩上有燙傷疤痕……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原本喧鬧的庭場此刻落針可聞。
祈墨淡然地瞥了一眼震驚的來俊臣,聲音平靜卻充滿力量:“來俊臣,你可看清楚了?我左肩上可有你說的疤痕?”
來俊臣面色鐵青,無法回答。他瞥了一眼同樣呆若木雞的楊儉,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他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絕境,他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
祈墨不急不徐地將衣衫復穿戴好,轉身向武曌拱手道:“啟稟聖上,監察御史來俊臣構陷忠良,擾亂朝綱,其罪當誅!”
武曌目光落定在這名長得酷似太子李弘的年輕才俊身上,沉思良久,緩緩開口道:“愛卿,朕記得你曾說過你是滁州人士?”
“正是。”
“那好,朕再問你,你可記得當年你父親任職的衙門和品階?”
“陛下,微臣的父親曾任職於滁州知府衙門,擔任書吏一職。上元元年家父不幸被一山匪所殺害,母親因憂傷過度不久後也撒手人寰。”祈墨冷靜地回答道。
“那時你多大了?”
“不過一歲。”
“這麼說來,”武曌指尖微動,“若是朕之長子李弘的子嗣尚在的話,應該如你一般大。”
“陛下,絕對不會錯的!李弘之子一定就是他!”來俊臣情緒有些激動,不住地指著祈墨。
“朕在問話,何需你來插嘴!”武曌柳眉倒豎,龍顏震怒。
“臣知罪。”來俊臣慌忙跪地俯首。
“朕問你,你是何時進入大理寺任職的?”武曌斂了怒顏,轉而向祈墨問道。
“回陛下,微臣於垂拱五年入大理寺任司直。”
“也就是說,你僅僅只用五年時間就做到了大理寺卿一職,”武曌鳳眸微眯,“果然是名人才。”
祈墨拱手道:“承蒙陛下賞識。”
“那朕再問你,你如何看待太子李弘謀反之案?”話畢驟然一陣長風,陽光掀起華蓋綴著的流蘇,映得武曌臉上表情忽明忽暗。
這一問如晴空中的一記霹靂,令狄仁傑等人心頭一跳。
當年太子謀反之罪雖然證據不足,卻早已蓋棺定論,更何況當年簽署此案之人還是武曌本人!也就是說,這本就是欽定之案,誰敢斷言當年判案有誤?
眾人皆默然,不明白武曌為何如此發問,數百道目光齊齊看向那長身玉立的大理寺卿。
“陛下,臣以為,太子李弘謀反一案,證據不足,卷宗多處尚未合榫,語錄記錄多處不詳實,實乃冤案。”祈墨神色從容,沒有一絲波瀾。
他說得似在闡述事實,卻令在場的文武百官為之震驚——若說此案是冤案,豈不是在當面指證神皇錯判?
武曌眉心微動,落在祈墨身上的目光多了幾分不尋常的意味,接著緩緩開口道:“你可知,你如此回答,是在指認朕當年冤枉他人?”
“臣始終相信,真相總會大白於天下。”祈墨目光堅定。
他從懷前的衣襟裡掏出一封泛黃的信封,雙手呈上:“此信為原刑部尚書崔顥之遺信,是由崔夫人轉交大理寺,信上所訴為崔顥當年查辦太子一案的詳實過程,崔尚書認為,此案實乃冤案。”
武曌廣袖一揮,一名宮侍立即從祈墨手中取了信,放在金絲楠木盤上呈了上來。
武曌將信閱畢,不動聲色地把信交於一旁奉伺的上官婉兒,端了宮侍遞上的茶盞呷了一口,問道:“如此看來,太子當年倒真是被冤枉的?還是說你有心護著太子?”
祈墨看她眼神毫無波瀾,只應道:“臣身為大理寺卿,審查舊案,若遇不妥之處自然向上提出,也不過履職盡責罷了。若舊案有誤,臣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