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了個歌妓給你。”
“你看,多有趣,我的第一個女人竟是你送來的。”
“不錯。也許我是瘋了,居然想要像皇上一樣試探你。”
“我想這樣也好,反正總要有些女人,別人送的、自己挑的,都不如從你府裡送來的,也算皆大歡喜。”齊王說著,突然也覺諷刺,他仰頭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眼角淚水散珠般滾下來。
“澶?”少相這才轉了頭,拉住他衣襟,急勸,“別笑了。那全是我的錯。”
齊王方止了笑,彈去眼角淚珠,若無其事道:“這不怪你,一直以來,皇上、官員,連手下人都喜歡送我美人,只有你送來的女人我一個也不拒絕,統統留下陪寢,只是要大家明白,我澶並不是身患隱疾,女人如衣服,不過是個裝飾用具。”
他一口氣說完,才明白自己說的是什麼,難得如此坦白,自己倒吃了一驚,苦笑,“隆,你說,我累不累?”
少相沉默不答,兩人凝在房間裡,各有各的心事,猛然,聽房外更鼓“梆梆梆”敲了三記,齊王立刻清醒過來,道:“隆,你該回去了,太后的人也在行宮裡,被人看見你三更時仍在我府中,怕是又要惹來閒話。”
“閒話?你也怕閒話?”少相本來柔情滿懷,聽到這裡又是傷心。他一揮手,將翡翠扳指拋向齊王,喝:“既然怕閒話,就不要送我這麼體已的東西,省得又要多事。”
齊王一怔,沒有接,扳指打在他身上,正好擊中腰間白玉扣,清脆一聲,彈飛出去,撞上牆面,又忽拉拉到地上,停下時已經面上裂開,長長一道縫,“咯啦”一聲碎開。
“罷罷罷。”少相見了長嘆,他跺腳轉身離去。
只餘齊王空對地上碎玉,痛到極處,反而麻木冷淡起來,也不叫人收拾殘片,自己回到榻上躺了。門外侍衛隱約聽裡面吵嘴,又見少相絕然拂袖而去,便知道齊王定是還在氣頭上,都不敢進來詢問。眾人屏了呼吸守聽房裡動靜,等了許久,卻再也無任何聲響,於是有膽大些的侍衛躡手躡腳進去,見燈光下齊王已蹙眉沉沉睡去,地上有兩塊碎玉閃閃生光,那人也不敢打掃,怕驚動了他,輕輕吹熄燈火退下。
一大清早,太后已在窗前理妝。她向來講究儀容保養,麵湯裡含了各色花瓣與新取的花上露水,然後敷以宮廷自制杏仁玉屑面脂。女官三淨其手為她梳頭,卻嫌頭油沉澀,她自有秘方,叫人取了水仙花莖,每日用小銀刀切下一片,浸在盛了露水的玉碗中,直至水色粘滑,清而不膩,所有碎髮應手而齊,再經女官一雙巧手,或綰或絡,編成各種時新髻式。
太后面向花園的視窗,清晨的陽光將臉上妝容照得分明,丹青朱脂、茉莉玉棒、玫瑰香粉,百般用品一應俱全。完妝後換上百鳥朝鳳花綾長裙,外披素色錦綺罩袍,她撫了撫頭上一整套八寶纏絲琉璃簪並耳旁玉絡壓鬢,前後各有女官捧鏡對照,自己瞧了也很是滿意,方露出個笑容,忽然門外有人來報:“鸞祺公主今早突然進入行宮,現正往齊王府去了。”
“唉。”太后嘆氣,晨初喜悅一掃而空,命人,“隨我去齊王府。”
鸞祺此時已立在齊王書房大吵大鬧,“是不是我聽錯了?澶,你竟要娶那個女人為妻?那個叫唐流的賤婢?”
齊王根本不想理會她,冷冷地從鼻間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這怎麼可以,你是如此尊貴的身份,那賤婢何德何能,皇祖母定是聽了什麼讒言,才會犯如此錯誤。不行,我要你和我一同去向她當面理論,那賤婢做妾都不配,哪裡當得了齊王王妃!”
齊王一夜未曾睡好,面色蒼白,被她尖叫到心煩,喝道:“不許胡說,這事已經定了,還有,公主怎麼會突然到此,又是從誰那裡聽到這個訊息?行宮裡的話居然傳得這麼快,是哪個多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