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長身作揖。正待告辭,剛剛轉過身。王艮磕了磕桌子,他嚇得連忙旋迴身去。卻見王艮的手指點在了桌上的錢鈔上。
周到忙道:“不必……不必……”
王艮不容拒絕的道:“拿著吧,這是徐撫臺給的,徐撫臺一向不喜歡別人推拒他的好意。”
周到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上前,拿起這一疊子錢鈔,乖乖告辭。
從報館出來,將錢鈔數了數,都是足額的百兩錢鈔,足足十張。一千兩銀子說送就送人,周到深吸一口氣,卻又覺得,這十張薄薄的錢鈔,比千斤鑌鐵還要重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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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自然刊載了出來,江南的輿論倒是沒有大譁,畢竟此前大家就曾看過‘總督’大人的文章,所以倒也不覺得有異,只是這篇文章。倒是引發了直浙三省官場的震盪。
因為總督大人在文章中言:浙江新政,實乃表率,南直隸、福建亦可效仿。
一句夾在文章裡很平淡的一句話,卻引起了軒然大波。
理論上。福建和南直隸的官員是不敢如此激進冒險的,雖然有不少官員都是王學門人,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希望拿自己的烏紗帽開玩笑。
官場上的人,首先求的就是一個穩字。貪功冒進,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雖然大家曉得。浙江的新政推行的很好,很多人打心眼的也表示認同,可認同是一回事,效仿又是另一回事。
多半這些人的心思都是自己先穩穩當當的做幾年父母官,將來調任到其他地方,再把這新政的燙手山芋,交給下任。
可是現在,似乎打醬油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雖然總督衙門並沒有下文讓兩省衙門效仿浙江,不過明報一出,兩地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看了報的生員立即沸騰起來,原本這些王學生員,早就想要效仿浙江,將浙江當作了天堂,人人都說浙江好,可是要效仿,終究大家覺得還是不容易,因此雖然只是叫好,可畢竟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行動。
可是現在,連總督大人都開了口,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南直隸和福建二省新政也必須要上路了。
生員們頓時手舞足蹈,那些個士紳和鄉紳,亦是心思活絡起來,尤其是兩省的鄉紳,簡直就是新政的激進派,這一點和浙江全然不同,因為浙江的鄉紳,雖然糧稅是免了,可是佃戶的工錢卻是漲了,得到的好處並不多。可是這兩省不一定,他們的悲劇就在於,他們的糧稅沒少,結果佃戶的價錢依舊在暴漲,畢竟南直隸和福建距離浙江不遠,浙江用工短缺,許多商賈都大肆在南直隸和福建兩地招募人手,佃戶們被高薪吸引,紛紛跑路,為了留住佃戶,地租已是一降再降,不但種糧的成本大大提高,還要應付苛捐雜稅,這簡直是不把地主當人看。
反正新政不新政,佃戶們都要跑,新政至少還可免稅,若是不新政,只怕許多中小鄉紳都要面臨破產了。而若是改糧為桑,由於土地不多,也不可能僱傭如此大量的人力和投資去產絲,因此,眼下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新政,新政就是免稅,免稅才有活路。
這些鄉紳們看到了希望,奔走相告,又和士子們勾結一起,隨即轟轟烈烈的開始陳情,要求縣衙、知府衙門立即開始新政,刻不容緩,若是再眼看就要入秋,若是再不進行新政,怕是到時糧稅一交,今年大家都要完蛋。
縣衙和知府衙門自然還在觀望,可是下頭卻是鬧得越來越厲害,一些鄉紳索性直接帶了族人到縣裡來鬧,士人們趁熱打鐵,士林的清議一面倒的對上下官吏進行批判,而此時此刻,福建巡撫張世成已經徹底亂了手腳。
張世成顯然是不願意推行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