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臉慎重的神色,不由分說就給她備好了脈枕。
眼看範大夫三根手指已經搭上了自己脈門,再要找什麼東西夾在腋窩騙診也來不及了,蘇淺蘭急中生智,抬眼望進範大夫的眼睛,嘴裡低低唸了句詩:“‘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範大夫,幫我!”
這話她是用漢語說的,阿娜日就在旁邊,聽得莫名其妙:“格格您說什麼?”
範大夫聽得明明白白,手指一顫,驚異的望住了蘇淺蘭。這句詩,出自范仲淹詞賦,乃是千古名句,若是個漢人也就算了,對方一名蒙古女子,又身處重騎射輕文學的大漠,卻從哪裡學來的漢人詩句?蘇淺蘭調皮的朝他眨了眨眼睛,神情中透出一絲神秘意味。
就在範大夫驚疑之際,氈房門簾被人猛然掀開,莎琳娜裹著一身火焰闖了進來。
“你要幹什麼?”戈爾泰伸臂將她攔住,皺眉發問。
莎琳娜眼珠一轉,踏前一步挑眉道:“我關心!不行麼?!”
蘇淺蘭聽得暗暗佩服,這娃為了愛情,居然可以緊追到這個地步,也夠堅韌的!想轉頭瞧瞧她的神情,又不能確定範大夫肯幫自己,只好仍一動不動的緊緊盯住了範大夫的眼睛。
“可以!但請勿吵擾大夫診脈。”戈爾泰無奈的說了一句,不動聲色退了一小步,以避開莎琳娜襲人的香風和幾乎噴到他臉上的氣息。
莎琳娜得意一笑,轉頭望向蘇淺蘭,輕飄飄的說道:“玉兒妹妹這麼容易就犯暈,可得仔細診明白了!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叫人以為,妹妹在裝病呢!”
蘇淺蘭一滯,緊張起來,望向範大夫的目光也不再是那麼自信。旁邊戈爾泰卻覺得有點奇怪,今天範大夫診脈的時間似乎也太久了些,不由問了一句:“格格的身體,怎樣?”
回手收起脈枕,範大夫垂下雙眼,淡淡開口:“我說過,格格如今病體初愈,萬不可激動傷神,剛剛的眩暈,便是情緒動盪所致,這是心症!除卻自己小心,無藥可治。”
這個範大夫!還是不肯撒謊,說這種模稜兩可的話,把一切歸咎到自己身上……呵!算了!這說法的效果雖然差強人意,總算是個藉口,也不必太較真了!蘇淺蘭當即向範大夫淺淺的笑了一笑,以示謝意,範大夫卻目不斜視,退到了戈爾泰身後。
戈爾泰略一怔:“心症!這該如何調養才是?”
“那還用說嗎?”莎琳娜搶先說話,鄙夷的掃了蘇淺蘭一眼:“就是不要太高興、太生氣、太傷心、太嫉妒……總之,做個冷冰冰的人不就行了!”
“回六貝勒,抑制自己的喜怒哀樂,有害無益!”範大夫完全無視莎琳娜的言語,自顧自的回答戈爾泰問話:“愚見以為,當防患於未然,注意玉兒格格所接觸之事為上!”
說得好!蘇淺蘭心花怒放,暗暗喝彩,目光瞥向莎琳娜,挑了挑眉毛。
莎琳娜見狀,面上怒意大熾,正要說些什麼,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譁,一名馬販子操著生硬的口音焦急大叫:“這不是!這不行!”
跟著就是另一個聲音冷冷的“哼”道:“咱們格格說了,要把你這全場的馬兒都買下來,自然沒有例外!”
“行!你要買也可以,卻不能壓價!不能!”馬販子也很倔強,聽來還不止他一個,包括他的同伴都是同一個聲音。
外面似乎很亂,爭吵聲中還伴隨著馬的嘶聲、鞭笞聲、踩踏聲。
莎琳娜正火著呢,立刻甩簾子奔了出去。戈爾泰皺緊眉頭,跟範大夫對視一眼,也跟在後頭出了氈房。
蘇淺蘭一看人都走了,哪裡還坐得住,輕巧的一下站了起來。
“格格!”阿娜日大吃一驚,焦急道:“您不舒服,還是多……”
“噓!”蘇淺蘭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