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府的差役聽得心中嘀咕,近衛軍自入城之後,軍紀那是有目共睹,莫說調戲良家婦女,便是擦油佔便宜這種舉動都是從未有過,可這幾人說起來,似乎對繼昌隆的女工不懷好意……此事不可忽視,須得上報才行。
李一撾掃了那差役一眼,看到他臉上神情詭異,立刻瞪著吳房道:“吳房,閉緊你的嘴。當心我塞個爆仗進去!”
有外人在場,吳房也是自知失言,嘿嘿笑了笑便不再說話。
次日大早,臨安知府余天錫便得到訊息,朝會之後,他留了下來求見天子,知道他必定是有事地,趙與莒便在博雅樓見他。
“竟有這事?”聽說有幾個近衛軍在繼昌隆女廠附近徘徊。趙與莒皺起了眉,半晌不曾言語。這個時代的舊軍隊,包括所謂精銳的禁軍,都有這般那般的毛病,當初岳家軍“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故此深得駐地百姓之敬。趙與莒讓義學少年在流求按他定的制度練兵,便是希望能練出一支軍紀嚴明地部隊來。可這才進了臨安幾日,便生出這般事端,著實讓他生氣。
“還得敲打敲打李鄴才成。”他心中想。
“雖說此時尚未生什麼事情。但若是出事只怕為時就晚了。”余天錫誠懇地道。
他的身份有些尷尬,原先是史彌遠家門客,又是將天子自民間選出的功臣,知道自家這一生榮華富貴,盡在天子身上。故此雖然不象薛極那般明顯,倒也總是站在趙與莒立場上思考事情。
“此事朕知道了。”趙與莒沒有多說,又想起另一件事情來:“陳伯涵說,近來在流求銀行之中。以楮鈔、金元券兌換銅錢的人突然多了,你對此可有知曉?”
余天錫臉微微一紅,他細細思忖了好一會兒,才依稀記起有小吏說過,近來市面上銅錢難覓,似乎又出現了銅荒。他便奏對道:“陛下,臣也隱約聽聞此事,不過如今流求金元券、金銀銅元行於國內,民甚便之。故此雖略有銅荒。卻尚未有大患。”
“待得有大患只怕為時就晚了。”趙與莒將余天錫方才那句話回給他,讓余天錫有些羞窘。見他這模樣。趙與莒溫言道:“餘卿,你與朕情誼非同一般,今後卿必有大用地,只是卿為官時日尚短,故此尚不知這銅荒之可虞。朕令陳伯涵、耶律晉卿開辦金融知識講座地,卿應當去聽聽才是。”
“是,臣知道了。”余天錫低聲應道。
“不僅僅要知道,還得真正去做才對。餘卿,此為千五百年未有之世,若成,咱們大宋……不,咱們華夏便領袖諸國,立前無古人後無來之基業,子孫萬代亦享之不盡。若敗……”
說到這裡,趙與莒沉吟了好一會兒,心中突然有些茫然。
他原本最擔心的事情是蒙胡滅金亡宋,此前十餘年佈置拓展,都是為了應付此事而來。鐵木真就擒獻廟之後,他不免有些志得意滿,只覺得自己可以放手施為,再沒有能夠阻礙中華地力量了。
但此時他心中卻是一凜,滅宋實非蒙元,乃宋自身,滅明也非韃虜,乃明自身。在他來地那個歷史之中,宋如果能堅持下去,不犯戰略上的錯誤,完善自己經濟形勢,便是拖,也可以將根基薄弱的蒙元拖垮;而明更是亡於流寇而非韃虜,使李闖之流沒於民間,區區韃虜又能成何事!
最大的敵人,永遠在內部。
他在心中告誡了自己一句,再看余天錫,他凝神深思的時候,余天錫垂手肅立,並沒有說什麼。
“若敗,咱們就要失去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了。”趙與莒道。
“是,臣必去向陳伯涵與耶律晉卿求教。”余天錫道。
趙與莒向余天錫提起的銅錢荒之事,是陳伯涵最先現地,流求銀行自從在六城設立之後,每半年便要送一次帳目附本至臨安進行核查,而各地分行也須自查。陳子誠在最近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