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

他緩緩地坐回御案前，冷笑一聲：“真是紅顏禍水啊，北燕已經死了一個皇子，依然對聯姻一事不死心。你怎麼看？”

秦豐業小心翼翼開口：“陛下，臣覺得此事蹊蹺。”

元貞帝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哦？”

秦豐業慢慢說道：“北燕使臣遇刺一事，這才到哪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還半點頭緒都沒有。”

“按理來說，那元詢應當等到結果出來，再向東陵提條件，但他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就提了。”

“要麼他知曉此事的內幕，要麼他就是這件事的製造者，正因為所有證據都掌握在他手裡，所以他才能理直氣壯提出要求。”

這就是秦豐業聰明的地方了。

他知道白明微和宋成章等人針對使臣遇襲一事，在元貞帝面前的說辭便是如此。

因為這個主張已經在元貞帝心底先入為主，所以他不反駁他們的主張。

而是，順著這些話說，最後再提出問題。

元貞帝向後一靠：“這北燕人，還真是麻煩！”

是的，在元貞帝面前，他只看到麻煩，只想儘快達成議和協議。

是否是以戰勝國的立場去談，他根本不在乎，只要不吃虧就行。

他可不想，一邊讓人去查真相，還要一邊與北燕扯皮。

到時候一切順利還好說，若是不順利，豈非徒增煩擾？

秦豐業唇角輕輕挑起，他知道，當陛下說出這樣的話時，他就已經贏了一半。

於是，他道：“陛下，臣認為此事我們有選擇，而不一定遂了元詢的心意。”

元貞帝擰眉：“你說說，什麼選擇？”

秦豐業徐徐開口：“其一，我們先拖著元詢，待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我們再來和北燕談解決方式。”

“如此，我們依舊是戰勝國的身份，依舊掌握主動權，到時候北燕想要休戰，就得獻上財寶，向東陵稱臣。”

“其二，我們也可遂了元詢的願，讓白明微和親北燕，屆時白明微一走，兵權就自動卸了。”

“不僅如此，若是北燕不追究使臣遇襲一事，那麼很快就可以達成議和，把北燕這幾尊神給送走。”

元貞帝摸了摸鬍鬚，彷彿陷入了沉思。

這樣的狀態沒有持續多久，他便開口了：“元詢要娶白明微這份心，依愛卿看，可還算誠？”

此結果，完全在秦豐業的意料之中。

他之所以提出其一選項，無非是想讓元貞帝覺得，他處於一箇中立的位置。

事實上，他一直在引導元貞帝選擇第二選項。

從他提到兵權、白明微的和親遠嫁，字字都戳在元貞帝的心窩子裡。

元貞帝選什麼，結果顯而易見。

至於元貞帝問元五的心誠不誠，自然也不是為了白明微打算，而是想知道，若是他應下了，和親成功的機率是否足夠高。

秦豐業聞言，故意停了片刻，隨後開口：“這份心誠不誠，臣不敢說，畢竟臣這個年紀，也不懂所謂的一見鍾情。”

“所以元詢是否因為白明微救了他而動了心思，此事還有待考量。”

“不過從另外的角度來看，臣認為北燕的確存了想把白明微弄去北燕的心。”

秦豐業一直觀察著元貞帝的神色。

他頓了頓，見元貞帝饒有興致，於是便繼續說下去。

“陛下，您想想，白明微帶兵殺了多少北燕人？依照北燕人睚眥必報的性子，白明微這是有去無回。”

元貞帝笑了起來，面龐幾近猙獰：“那就這麼辦！元詢的要求，朕允了！”

秦豐業拱手：“是，陛下。”

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