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淇林張先生,梨園名家,我便是向他學戲的。”
婉貞嚇了一跳,不由得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原以為他只是喜(3UWW…提供下載)歡唱戲而已,充其量不過是個業餘的發燒友,沒想到竟然真的有在拜師學藝,看來她還真小看他了!
她可從來沒有古人看不起戲子的心理。既然對方是老師的角色,她便也不敢輕忽,肅容道:“張先生,幸會。”
張淇林急忙擺手道:“福晉千萬不要客套,不才才疏學淺,哪裡擔當得起什麼教戲之事,承蒙貝勒爺不棄,班門弄斧、貽笑大方而已。倒是我等身份卑賤之人得以踏足貝勒爺府,福晉不要怪罪才是。”
聽了這番話,她不禁對這張淇林大為改觀。他雖然說話謙卑,但神態自若,既無卑躬屈膝之禮,也無諂媚奉承之態,落落大方,完全顛覆了她心目中舊時的戲子形象,心下不由便有了幾分好感,微微笑道:“先生過謙了。俗語有云,七十二行,行行出狀元,先生在梨園有大成就,並不遜色於任何人,又何來‘卑賤’之說?今日能夠蒞臨寒舍,當是我們蓬蓽生輝才是。”
張淇林一愣,看著她,心中的震撼實在無以描述。
戲子,從來就是人們眼中的下等人,就算一般的平民都未必看得起他們,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貴族、貝勒爺福晉?!原以為皇室裡出一個載濤就已經是異類了,沒想到這位高貴的福晉竟然也是同樣的脾性,她的這番話,她自己可能並沒意識到,但對於他們而言,卻是比什麼都珍貴的啊!
是了,也惟有這樣的女子,能配得上濤貝勒這樣的男人吧?
且不說他在這邊感慨,婉貞說完之後,便感覺載濤攬著她的腰的手緊了緊,轉頭看去,他正凝視著她,眼神柔得出水。
“來,我再給你介紹這一位。”他指著方才說話那人,道,“這位是楊三元,字小樓,月樓先生的公子,深得先生的真傳!我們年紀相近,便經常在一起切磋,也一同向張先生學習中。”
楊小樓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貝勒爺過獎了,什麼切磋,是我向貝勒爺請教才是。”
聽了婉貞方才的話,受到震動的可不止張淇林一個人。他知道這位福晉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人,說話便也少了幾分顧忌。
婉貞笑著點點頭。聽他的語氣,這人應當就是載濤的死黨了,因此她的應對自然又與方才張淇林不同:“爺能得小樓先生相伴,想必學起戲來會有趣許多。幸會了。”
楊小樓笑道:“福晉客氣了,叫我小樓即可。”
婉貞笑了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張淇林看著她,笑道:“今日與福晉初會,承蒙不棄,不才願獻上一曲,為福晉討個吉祥。”
載濤撫掌笑道:“妙極妙極!貞兒,張先生的堂會可是精彩至極,平日裡難得一見,今日不聽可就可惜了!”
人家一番好意,婉貞自然也不好推辭,左右此時無聊,便道:“如此,我便洗耳恭聽了。”
張淇林看了看楊小樓,道:“那,不如就讓我們兩個為福晉獻上一出《安天會》如何?”
婉貞是不懂京劇的,自然也不會懂得什麼戲名之類的東西。反正人家怎麼說她便怎麼聽,於是點了點頭。
張淇林和楊小樓走上戲臺,擺好架勢,唱將開來。
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雖然大力提倡保護文化遺產,但京劇始終還未成為主流大眾文化,婉貞自然也是很少聽的。偶爾在電視裡看到了,也只覺得曲調乏味、情節拖沓,每每聽得人昏昏欲睡。然而到了這裡,除了京劇便再沒有其他的娛樂節目,老夫人不時拉著自己的兒媳去聽戲,不聽也得聽,漸漸便也習慣了。然後她發現,原來京劇在戲園裡聽跟在電視上看,感覺完全是天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