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日本最好的腫瘤外科兩年多時間,他見過形形色色的病人,可唯有眼前這一位,樂觀得讓人覺得她只是來治療痛經的。
“但是,因為我已經沒有了任何‘家屬’,所以言峰醫生你只能來和我商量了。”
一張深紅色的面具,突然遮蔽了言峰次郎的視線。
“言峰醫生……我這次,好不起來了,對吧?”
“你、你在說什麼……這檢查報告和治療方案,到現在只有我看過……”
沒有理會眼前突然出現的面具,言峰次郎只是用詫異的目光、透過眼洞看向面前一臉平靜的少女。
“雖然不清楚檢查結果,但是每天晚上那越來越不讓人睡的腹痛,加上定期複檢突然被留下來住院……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手持著面具,少女從床上一步站起,貼到了言峰次郎胸前。
“……沒關係的喲。”
她踮起腳尖,若擁抱一般伸手繞到對方腦後,一邊將那面具的細繩戴上、一邊喃喃著:“言峰醫生對我來說,就和家人一樣可靠……”
“所、所以……”
突然近距離地和少女貼在一起、聞著鼻尖湧入的向日葵芬芳,感受著耳旁的熱浪,言峰次郎全身被冰凍一般僵硬,任憑對方將那面具系在自己頭上。
“所以……什麼都不用告訴我,也可以的……”
調了調面具的角度,少女拉開距離,滿意地歪頭一笑:“治療方案,就拜託你了。”
“……”
聽著少女的話語,言峰次郎沉默不語,若有所失地看向對面的玻璃落地窗……
那裡,站著一名身穿白大褂、紅面獠牙、鼻尖粗長的怪人。
“這是大天狗哦……據說,源義經的父親因為戰敗被平氏抓走後,在鞍馬寺內日夜教導他劍術、幫助他最終戰勝平氏的,就是隱居在鞍馬山裡的大天狗呢!”
看著撫摸粗長鼻尖的言峰次郎,少女有些羞赫地一笑:“在鞍馬寺聽了這個傳說,又看到那副面具,就覺得很像言峰先生,忍不住買下來了呢。”
“我……像天狗?”
“不,不是什麼不好的意思!因為言峰醫生剛來醫院的時候,總是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的樣子,給人很難接近的樣子。”
“但我知道,你對每一位病人都是那麼地認真,總是為了研究治療方案加班到很晚……還有,半年前大家歡送我出院那天,偷偷回頭的時候,有看到你在偷擦眼角!”
“不,我不是,我沒有,那天只是沙子吹進了風!”
“在醫院斷斷續續兩年多的日子裡,對我來說,言峰醫生就是大天狗……”
似乎回憶起了某些斑駁而珍貴的時光,少女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面冷心熱,能夠讓我變得強大、戰勝病魔的大天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