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發出有如疾風吹過一般咻咻咻咻的聲音。
已經忙得一臉汗水的他們看到我,紛紛用非常誇張的捲舌音說:「趕快多打幾ㄓㄨ蝙蝠!」「讓老屍ㄨㄓㄨ道憨貴不是豬!」「讓老屍ㄨㄓㄨ道蝙蝠會撞竹子!」「讓老屍ㄨ真的變成一ㄓㄨ豬!」
老師不知道,用這種方法大蝙蝠是這個村子的孩子早已玩膩了的遊戲。
第二天早上老師走出宿舍時,應該有看到十多隻死蝙蝠躺在門口才對,但是,奇怪的是他始終沒提這件事;不過,直到半年後他離職,我們確定的是再也沒聽他罵過誰是豬。
PART3 博真情的朋友們
春天——
阿圓是金門金沙市場一家雜貨店裡打雜的小妹,長得不是很好看,加上老闆以吝嗇出名,所以跟其他雜貨店比起來,他們的生意差很多。
那年頭在金門當兵根本沒有機會回臺灣,所以不管哪家店,只要有稍具姿色的美眉駐守,幾乎不管服務或者商品的品質有多爛、價格有多不合理,也可以讓一大群「精子已經滿到喉嚨,吐口痰連爬過的蟑螂都會懷孕」的阿兵哥蜂擁而至;於是供應全師將近一萬人伙食材料的市場攤商當然會運用這種「美人計」,每天清晨燈火通明的市場內,各個魚肉蔬菜的攤位只要有美女露臉的必然生意鼎盛,阿公阿嬤顧守的永遠乏人問津。
採買兵通常是一邊跟美女打打嘴炮、吃吃豆腐,一邊把各種伙食材料的品類和數量的單子交給她,然後轉向另一攤繼續哈拉,至於最後被攤商送上採買車的商品斤兩和品質好像也沒人在乎。
各類生鮮買完,接著買雜貨。雜貨單價高,所以採買兵喜歡的店除了美眉之外,更重要的是老闆要上道,回扣、香菸要捨得給,最好連早餐都幫採買準備好。
不過,也不是每個採買兵都這麼屌,人多的部隊伙食費高,採買是大爺,至於我們這種二十幾個人的小單位,不管生鮮攤位還是雜貨店永遠把我們隔著門縫瞧。
我跟小包當採買的第一天就碰到這種勢利鬼。
那天我們買完菜才進雜貨店,看到步兵營的採買要離開,香菸隨手一拿就是好幾包,小包只不過才拿起老闆桌上的煙打出一支要點上,老闆竟然就把香菸往抽屜一收,抬頭問小包說:「你是哪個單位的?」
家族企業第三代的小包大概從沒這樣被侮辱過,當下把煙往老闆的身上一甩,拉著我掉頭就走。
市場晃了一圈之後,我們選了一家幾乎沒什麼阿兵哥的雜貨店,而從此之後我們單位就成了阿圓和她老闆少數的顧客。
阿圓十七歲,應該國中畢業不久,因為她老穿著一件還留著學號的深藍色舊外套。她話不多,笑的時候老是掩著嘴,有一天我們才發現她缺了兩三顆門牙。「怎麼不去補?」我們問。她說:「我爸去臺灣做工,說賺到錢會給我補。」
阿圓的爸爸是石匠,金門工作少,應聘去臺灣蓋廟刻龍柱。
雜貨店老闆是她的親戚,但使喚的語氣一點也不親,有一次甚至還聽見他跟別人說:「我是在替人家養女兒!」
那年是我們第一次在外島過年,除夕到初二都加菜,所以除夕前採買的錢是平常的三、四倍,那天小包半開玩笑地跟老闆說:「跟你買這麼久,也沒看你給我們一包煙,一點Bonus!」沒想到老闆竟然冷冷地笑著說:「我以為你們營部連的比較乾淨,我看,都一樣嘛!」然後開啟抽屜拿出一包煙以及兩張百元的鈔票塞給小包,接著就往屋裡走。
我知道小包是憋了一卵泡火,可沒想到是臨走的時候他竟然隨手抓起一打醬油往推車上放,說:這是給連上的Bonus!
阿圓什麼都看到,但什麼都沒說。當她幫著我們把東西推到採買車的路上,小包把那兩百元拿給她,她一直搖頭,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