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貞等人自然又同瑞拉夫人等洋夫人們混在一起,都是女人,自然也就說些女人的話題,不脫衣服、首飾、孩子等等。婉貞並未生育,因此孩子的話題是插不上嘴的,只得在一旁抿嘴笑著,靜靜旁聽。
她自己是無所謂的,但對於別人來說卻不是這樣。說了一會子話,瑞拉夫人率先發現了自己等人的失禮,不管怎麼說,自己說話卻把別人晾在一邊是非(提供下載…3uww)常無禮的行為,於是趕緊扯開孩子的話題,笑著說道:“過完年以後,婉貞夫人,您就該出發了吧?”
“出發?”婉貞眨了眨眼睛,十分不解,“去哪裡?”
瑞拉夫人的笑容僵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失誤,但此時話已出口,哪裡還收得回來?只得硬著頭皮笑道:“難道鍾郡王爺沒跟您說嗎?過完中國年,他就要去我國出訪了啊”
婉貞心裡一個“咯噔”,這事怎麼從沒聽載濤提起過?當下便有點恍神。
但她也是經歷過不少風雨的人了,隨即便立刻回過神來,揚起了笑容說道:“這種朝堂上的事情,爺從來不跟我說,我們這些內宅婦人是不大清楚的。爺他們八成還不急著走,東西還沒收拾呢,再說如今天氣尚冷,也不是出行的好時候。”
雖然瑞拉她們學過了不少中文,但對於“內宅婦人”這個詞卻覺得很陌生,也不太瞭解其中的含義。不過她們倒是知道女人在中國的社會地位並不高,因此隱約中也多少理解了點兒婉貞的意思,識趣地再不談這個話題,而轉到了其他的事情上。
幼蘭卻並沒被婉貞敷衍過去。她甚是瞭解自己這位妯娌,雖然看似柔弱,卻凡事都有自己的主張,從她毅然放棄宮妃的榮華富貴而選擇跟載濤共赴囹圄就可見一斑。其實像載濤就要遠行出訪這樣的大事,若換了別人,包括幼蘭她自己在內,告不告訴都不是什麼問題。她們本就是做為男人的附庸存在的,男人告訴你一聲,是看得起你,該感激的,不告訴你那也是正常,任誰也挑不出錯來。然而婉貞不同,以她和載濤的感情,若是載濤刻意瞞著她,必定會引起她的不快,雖說不至於因此而引起兩人反目,但若是起了隔閡也是不妙的。
因此,幼蘭悄悄拉住了她的手,溫言笑道:“這話沒錯,哪有人大冷天的遠遊的?再說,既然七爺沒告訴你,必定是此事還未定案,畢竟出使他國非比尋常,就算是皇上也必須深思熟慮的,輕易不能做下決定。”
婉貞明白她的心意,笑了笑,道:“我知道的,五嫂。”遂揭過不提。
然而她心裡卻清楚,既然瑞拉夫人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就說明朝廷已經向英國公使他們下過照會,此事已經幾乎是板上釘釘了,又何談什麼“還未定案”呢?不過她也相信,載濤不會無緣無故向自己隱瞞這麼重要的事情,必定有他的考量,不可倉促做下論斷。
只是理智上可以接受,感情上卻始終難以轉過彎來,她一直認為,所謂夫妻,就應該相互扶持、坦誠相待的不是麼?不論什麼原因,好也罷歹也罷,總該說出來讓她知道才是。
因為心裡存了事,這場輕鬆的宴會在婉貞的感覺上便也多了幾分沉重,變得有些索然無味。這樣的情緒自然瞞不過親近的人,在回去的馬車上,載濤緊張地看著她,關切地問道:“貞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婉貞搖了搖頭,淡淡地說:“沒事。”
怎麼會沒事?載濤在心中暗自著急。雖然婉貞的性子一向淡然,但平日裡淡然中總帶著關懷和體貼,讓人感覺不到生分。但看看現在,分明卻是淡然中隱隱透著冷淡和疏離,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只是無緣無故,她怎會疏離了自己?自己沒做錯什麼吧?
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試探地伸出手去,拉住她的手,柔聲問道:“看你的樣子,似乎很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