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刻意的奉承討好起來。一時間,方才進門時的詭異和隔閡倒像是從不曾存在一樣,彷彿婉貞一直就是跟她們混在一起的,從未有過三年的空白。
婉貞這才算真正鬆了口氣,明白自己又重新融入了京城的貴婦圈裡了。對她自己而言,其實並沒什麼所謂,但如今載濤官復原職,也就意味著要重新回到官場和名利場上,那麼如果自己能夠跟這些後宅婦人們打好關係,自然也是跟她們各自的府上熟絡了一些,對載濤而言,終究是有些好處的。
而幼蘭和必祿氏跟她本就是妯娌,對她與光緒、載濤兄弟間的情感糾葛本就比其他人清楚,此時見他們夫婦否極泰來,心中又更比其他人多了幾分歡欣。況且,皇帝為了她,連謀逆的罪名都能赦免,可見她的聖眷依然隆重,兩人心中透亮,不動聲色的幾句關心討好,很快便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似乎又恢復到了四年前她未入宮的親密和諧,甚至猶有過之。
眾人說說笑笑了一陣,便聽太監說道:“稟娘娘,時辰已到,是否開始奠儀?”
皇后看了看時鐘,點點頭道:“開始吧。”
於是,一群婦人跟著皇后,浩浩蕩蕩走了出去,按照清宮的規矩,祭拜、祈禱,中秋節還是有許多禮儀要走的。
婉貞在跟光緒一起軟禁的時候,便曾跟隨皇后她們做過,雖然暌違三年,印象已經有些模糊,但隨著眾人起起拜拜間,也逐漸回想了起來,倒也沒做錯什麼。拜完之後,便到了宴會時分,仍然是皇后帶隊,一群命婦格格們一同來到了乾清宮。
此時已經天黑了,宮裡頭四處燃點起了燈籠。乾清宮裡,更是新鋪設了電燈,燈泡外套上了燈籠的外殼,看上去既明亮又不失了過節的氣氛,看上去竟頗有些現代過節的情景了,婉貞一見,不禁有了剎那的恍神。
看來,這圈禁的三年,外間也在發生著難以想象的變化啊
她心中感慨著,隨著皇后等人走進大殿中。親王、貝勒、貝子們早已在這裡坐好,等了許久了,皇帝高踞在龍椅上,遠遠地看不清面容。婉貞三年後第一次重新經歷這等肅穆的場合,不由心中忐忑,也不敢東張西望,自顧低著頭走著。隨著眾人一起走、一起停,聽見別人都高喊著“萬歲”跪了下來,她也急忙跟上,只是在晃眼間,瞄過一道明黃色的身影,不及細看細想,心中卻有一股酸澀的感覺流過,眼眶頓時有些溼潤了。
“起來吧。”不帶感情的平淡聲調響起,聲音並不大,卻在婉貞耳中彷彿一聲驚雷,忍不住在唇邊溢位一絲輕輕的啜泣——
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了啊
隨著眾人站了起來,她不敢抬頭,不敢看向那個曾經朝夕相處的人,不敢再次看到那雙溢滿了情意的眼眸,在她辜負了他後,會否充滿了失望和怨恨?
然而直到她隨大隊走到女眷席上坐定,卻並未感受到哪怕一絲一毫專注的目光,更惶論什麼愛戀或是憎恨,彷彿,她已經被徹底遺忘了。
真是自作多情啊
她低垂下眼眸,掩去了滿心的苦澀,嚥下嘴邊的哽咽,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手心中。
忽地,旁邊伸來一隻纖手,覆住了她冰冷的手掌。她吃了一驚,抬眼看去,卻是幼蘭在看著她,嘴邊掛著安慰的笑容,眼神溫暖。
那股溫暖似乎傳遞到了心中,她也禁不住展顏一笑,鬆開了緊繃的神經。
心頭彷彿放下了一塊大石,她的神態變得自然起來,不自覺地抬頭張望,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事實上並不難找,就在光緒的下首,那個有些瘦弱,但一身朝服依然襯托得他風姿俊朗的人,不是載濤是誰?
按理,他的座位應該在載灃和載洵兄弟的下面,如今卻坐到了皇帝下首,那是明明白白的昭示,他的聖眷隆重,光緒並未因他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