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髒。我不要。”
青年的聲音平淡、悅耳,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或者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然而他的說話內容卻讓賀冬感到惱怒!
——這是□裸的侮辱!
賀冬沒有將這種憤怒表現在行動上,只是沉默地站著,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天知道他現在已經想甩袖走人了。
但鄭伯對青年說:“少爺,他已經經過全身檢查了,他非常健康而且擁有良好的衛生習慣。”
青年冷淡地說:“我不喜歡他面板的顏色,看上去一點也不乾淨。”
賀冬的面板是古銅色的,這是他常年在陽光下訓練、勞作的結果,幾乎每一個軍人都擁有這樣的膚色,甚至更深沉。
而鄭伯也為賀冬解釋:“這是常年接觸陽光的原因。這樣的膚色正能說明他有能力為您服務。”
青年沒再說什麼,只是那雙蛇一般陰鷙的目光緊緊盯著賀冬,像是在審視什麼,但似乎又帶著一點輕蔑和厭惡。
賀冬討厭這樣的目光,彷彿自己在青年面前就像是一顆待挑揀的大白菜,而不是一個人!
賀冬怒火騰起,但想到這份工作的高薪以及之前鄭伯說過的話,他將自己的怒火按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青年收回了目光,重新埋首於公文之中,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那就他吧。”
鄭伯退出書房後,賀冬站到楚暖後側方。大約是習慣了,楚暖埋首於檔案之中,完全視賀冬為無物。
賀冬站了一會兒,無聊之餘開始打量楚暖的樣貌。
從賀冬角度看去,他只能看到楚暖的側臉,而且還只是小半張。
楚暖面板很白,像是很少見陽光,又像是缺乏血色。楚暖也很瘦,他低著頭,露出的脖頸纖細得讓賀冬覺得自己一隻手就能將它捏斷。
賀冬還發現楚暖的手很漂亮,像是傳說中鋼琴家的手,但骨節分明,光線明亮的時候就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透著一種病態。
賀冬知道,楚暖並非天生體弱,只是十年前的一場車禍奪取了他自由行走的能力,長期與輪椅為伴的後果就是身體逐漸虛弱——和久坐沒有運動有關係,也和楚暖的精神狀況有關——聽說車禍之後楚暖的精神狀況就一直有些問題。再加上楚暖一人獨撐楚家大局,殫精竭慮,消瘦也是必然的。
本來,最初賀冬雖然對楚暖有一定的惡感,但在聽說了這些事之後卻對楚暖感到敬佩和憐惜:十六歲還只算是個半大孩子,可是這個半大孩子卻要強忍著失去雙親的痛苦承擔下家族重擔,這種壓力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
不過今日見面,楚暖那句“他很髒”卻讓賀冬對楚暖的惡感再次回升,如果不是這份工作的待遇太過豐厚,賀冬當場就要甩袖子走人。
賀冬以為楚暖會刁難自己然後將自己趕走,不過楚暖並沒有這麼做,楚暖一直埋首於檔案之中,一副根本無暇理會賀冬的樣子。
賀冬靜靜站了兩個小時,中間除了女僕送來茶點,在楚暖食用後他幫著端到一邊以外,就再沒有其他動作。雖然對於出身軍伍的他來說就算站上一天也沒問題,不過枯燥是難免的,就在賀冬略微有些走神的時候,楚暖突然開口:
“賀冬。”
“到!”賀冬條件反射地立正了一下。
腳跟相扣的聲音讓楚暖微微側目,賀冬也發現自己反應過度了,略微羞赧,剛想解釋點什麼,卻在不經意間捕捉到楚暖眼中一閃而過的輕蔑。賀冬有些惱火,但也不好說什麼。
楚暖的目光只是在賀冬身上掃了一眼就回到了檔案上,淡淡道:“把《國際私法》、美國貿易法以及相關解釋拿過來。”
“是。”
賀冬轉身走向書櫥,面對書櫥上整整齊齊碼放著的各類書籍,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