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道袍,稀疏的灰白色頭髮用一根荊棘在頭頂束了個髮髻,微微佝僂著身軀。形貌很是平凡,只有那一雙眼睛看上去格外有神。
“我太虛觀秘法,自西王母座下雲華夫人傳承至今,足有萬餘年,其博大精深又怎麼會是你一個小丫頭能參透的?”不等我開口,他自顧自搖頭晃腦地說起來,“不說那精妙玄奧的御獸之術,就連這最基礎的符文都是雲華夫人座下首席弟子靈虛子所創。你說那弈劍小子能通曉,簡直荒唐!不過幾個最基礎符號而已,也敢號稱通曉?至於你這邪影……呃,你這邪影倒是……”
那老道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兩眼直勾勾看著我的紅燒肉,他向前走了幾步,竟然像是要一把搶走似的。
我戒備地往後退了幾步,擋在紅燒肉前面:“大爺,你是誰啊?”
老道動作踉蹌了一下,小聲嘟噥著“我看起來有那麼老麼”,一邊才把視線從紅燒肉身上拉回來,彷彿是第一次認真看我。
“小丫頭,”他忽然說道,“你是那遛鳥老兒的徒弟吧?”
我回憶了一下我師父的名字,確認他道號應該是遊鶴真人沒錯。
怎麼到了這人嘴裡就這麼猥瑣呢……
“你是誰啊?”我面色不善地看著他。雖然師父那老頭總是喜歡用戒尺敲我腦門,可就算吐槽他也只有我能!
老道一張深沉臉:“呵,貧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太虛觀長老之一,丹陽子是也。唉,現在的小輩沒見識,論輩分,我還是遛鳥那老頭的師兄呢!”
“沒有聽說過。”我仍然懷疑地看著他,“我師父總說他是師祖唯一的得意門生來著。你有什麼證據嗎?”
他“哎”了一聲,滿臉遺憾的表情:“他怎麼還不承認啊,就算我在拜師之前一刻把他關在屋裡晚了一個時辰,可就這一個時辰我也是他師兄啊!”
……我覺得師父堅稱他是獨苗一點也不奇怪。
丹陽子一直在仔細觀察著我的表情,過了一會兒,突然充滿感慨地感嘆道:“遛鳥老兒真是好運氣,徒弟這麼天資卓越不說,還這麼護著他。”
這個……護著師父是沒錯,不過這個天資卓越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像是看穿了我內心的想法,他伸手一指飄在我背後的邪影:“呵呵,老道我年紀是大了,眼神還是不錯的。你這邪影,在我見過的裡面算是極好的了,恐怕只有那幾個老傢伙的才能相媲美。”
“……邪影不都長得一樣嗎?這能看出什麼差別來?”
“非也非也,”丹陽子神秘地搖了搖頭,“天下萬物,一沙一塵均是獨一無二,何況邪影這等玄奧的靈獸?你們這幫小娃娃,能召喚邪影的不是沒有。只是那些一看就是嫩苗苗,等真正拉上了戰場,怕是還抵不上一隻小仙鶴。可你這隻則不同——”
他伸手一指紅燒肉,說道:“怨而不鋒,利而不兇,氣華都蘊在胸中,這等靈獸只有那生死場上打磨過千遍的道人才能喚出來。小姑娘,你看起來不過三十吧?居然能做到這種份上,真是遛鳥老兒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我前幾天剛滿二十!”
我鼓著腮幫子瞪他,丹陽子像是也覺得尷尬起來,隨便打了幾句哈哈,最後又狠狠看了幾眼我的紅燒肉,才依依不捨地慢慢踱開了。
雖然他看起來極端不靠譜,但是在談到太虛觀歷史這種正經事的時候,那博學多才的樣子還是讓我默默仰慕了一把的。特別是在說到靈獸的時候,那專業的口吻簡直讓我聯想到集市上看牙口的馬商。
我扭頭看了看紅燒肉,突然伸出手來,拽住了他袖子的一角看了看,好奇地問道:“你有他說的那麼厲害嗎?”
剎那間,紅燒肉彷彿整個獸都僵住了。
原本只是淡淡繚繞在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