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頰,那漆黑的眼瞳像是他心底掩藏最深的秘密。秘密意味著危險,會炸傷人。
“你故事裡的那些消失的孩子,他們的消失與你無關嗎?你殺了很多人,你殺了那些孩子的父母!”
他承受不住崔柯突如其來迸發的惡意,瑟縮著身體,而後又不禁挺直了背脊。他記憶中不是這樣的,他是被迫的,是逼不得已。
“不……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
他尖聲叫嚷。
人會否認自己的罪行,併為自己製造遭受侵害的情節,這不是因為他們需要藉口證明自己的惡行的正當性;與之相反的,正是因為有了受害者的身份,所以他們依舊會是善良的人,可以否認罪行。
崔柯對於探究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的內心,毫無興趣。他已經得到了恰當的懲罰,天知道他還要以青苔為食繼續活多久。
“說吧,竊嬰鬼的名字。”
她單刀直入地發問。
黃斌斌隨著崔柯的發問,加大了兩腿夾擊的力度。有些人就是不知道什麼叫審時度勢,只有當威脅擺在眼前了,才會老老實實地聽從。
脖頸被進一步壓迫,他感到了窒息的加劇,就像那時翻臉不認人的老鬼。那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竊賊,他明明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麼敢恩將仇報!
幸好,竊賊的天賦在於高超的偷竊技巧,而其他方面則遠不如他。現在,這個要被千刀萬剮的竊賊終於要迎來他的噩夢了。這噩夢是他,是他帶來的!
他收回自己的思緒,繼續裝作害怕的模樣,顫抖著雙唇,支支吾吾地說不出有意義的句子。
“……你們會拿他怎麼辦?”
“老東西,快說他叫什麼名字。再不說,我兩腳用力,你立即頭身分家。”
黃斌斌是急脾氣,跟這個老怪物打交道,就像是掉進了漿糊鍋裡,被他周身黏糊糊的青苔,影響得全身不得勁。
他腳下的脖頸僵直了。
“我說……我說,我說了你們可要把他帶走了。不然,他不會放過我。”
他沒有等到回答。崔柯雙手抱胸,面無表情地等待著。
“他叫相獄。”
得到了答案的崔柯,挑動眉頭。黃斌斌立刻倒跳下地,兩三步奔向了呂三,他們倆都被燻出了腐臭味,真正的“臭味相投”。
他們丟下了仍站立在原地的老怪物。
沒人想對他做什麼。
“別走,我告訴了你,他的名字。你該告訴我,我還能活多久!”這是崔柯在電話裡對他做下的承諾。他不想活了,但又害怕死去的痛苦,他期望得到一個確切的死亡時間。
崔柯背對著他,一邊走遠,一邊高舉右手搖擺著回答。
“你為了活著,殺了那麼多人,佔據了你五妹的身體。你該好好活著啊。”
繼續活在地獄裡。
是的,他不是他,而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