絹已經從他的指尖飄落下來,隨風緩緩地翩然著地,白絹上的字依稀可辨,&ldo;舊日終難忘,恩怨一朝了。&rdo;
我硬著心腸輕輕一笑,&ldo;若是過了我的底線,自當以牙還牙,以眼還眼。&rdo;張貴嬪對我的恨已經太深,倘若她還留在這宮裡,難保她會發了瘋的再尋殺機,不是每一次我都會有宇文護在側。
我走過去把地上的白絹撿了起來,扔到了張貴嬪的跟前,輕輕說道:&ldo;張貴嬪,其實這封信,阮陌是寫給你的。&rdo;
張貴嬪的眼睛動了動,眸子裡頭閃著幽光,我對她繼續說道:&ldo;你知道我為何寫誅心二字嗎?不知道張貴嬪有沒有聽說過誅心地獄?據說,在陽間有忘恩負義、為虎作倀、貪得無厭、爭名奪利、妒忌為害等十六宗罪的人,死後就要被閻羅王發配到誅心地獄,凡是墮此獄者,都要被開膛破肚,抽腸取心,十分慘烈。張貴嬪,你怕不怕?&rdo;
&ldo;怕?&rdo;張貴嬪無聲地笑了,&ldo;我入地獄?我被開膛破腹,抽腸剝心,那麼你呢?你又能好到哪裡去?&rdo;
&ldo;是。你我都逃不過誅心地獄。不止你我,不知有多少人都逃不過。&rdo;
其實,這裡的所有人,死後都逃不出誅心地獄。
我不再說話,挺直了身體,將免死金牌貼身放好,重整衣衫,&ldo;不過那又如何。就算終要下地獄,要我選,我也寧願推別人下去,而不是被人推進去。誰都免不了一死,就看誰能笑到最後。&rdo;
我說完這話,卻見宇文護笑意盎然地看著我,宇文毓則一臉寒意地一樣看著我。宇文護今晚是幫我除掉張貴嬪,可他又何嘗不是在進一步地加大我和宇文毓的罅隙?為他必得的虎符進一步地加大籌碼。
其實,於我而言是無所謂的。反正我和宇文毓本來就是恨不能對方去死的宿敵,只是互相演戲罷了。現在我既是宇文護光明正大的義女,宇文毓無論如何也不敢動我,這就足夠了。
&ldo;哈哈!好啊!阮陌,那我就在地獄等著你,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rdo;張貴嬪突然間狂笑起來,模樣猙獰極了,&ldo;阮陌,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你就等著吧!&rdo;她狂笑著,到最後卻是嗚咽起來,此時此刻她倒是徹底把她對我的嫉妒轉化成無綿的恨了。
&ldo;好,那張貴嬪可夠等了。&rdo;我毫不畏懼地迎向她的眼睛。
宇文護滿意地一笑,沖宇文毓作揖道:&ldo;天王的家事,我不便插手。不過這個jian細,就由我帶回去交給大司寇審問,天王意下如何?&rdo;
他所謂的不便插手卻是輕易就定了在場諸人的結局。宇文毓慘然地對宇文護一笑,&ldo;大冢宰說怎樣就是怎樣吧,何須問朕?&rdo;
------------------------------------------------------------
那一夜,張貴嬪的哀嚎如同沙啞刺破的烏鴉聲,盤旋在皇宮的上空,驚擾了所有人的睡夢。
打到二十板子的時候,張貴嬪的呻吟已經聽不見,只餘下那沉沉的拍打著血肉的噗噗聲及太監半死不活的報數聲,交疊在一起。
宇文毓忽然大喝一聲,&ldo;夠了!&rdo;那行刑的太監被他這一聲暴喝嚇了一跳,終於沒有再打下去,只是出來惴惴地望著他。
我趕在他說話之前再度說道:&ldo;為天子者,若賞罰不均,有失公平,實在難以服眾。天王請三思,就算今日天王免了張貴嬪的杖責,明日早朝,待那些人知道今晚之事,說不定又會來責難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