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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只是學著荀鋒的口氣又扔出一句來。

“知道知道。”父親掛掉了電話。

荀鋒不想見到記者,坐著貨梯悄悄離開了酒店。他的車邊一定也圍著許多記者,只好步行回家。

六月底的h市,悶熱得極其反人類。走了兩步,便開始出汗。他索性脫掉西裝外套,隨手往垃圾桶裡一扔。在他扔出去的下一秒,一個人就衝過去把外套掏了出來。

荀鋒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人立即道:“你不要的。”

他還沒說話,那人像是有些害怕:“你要就還給你。”

荀鋒搖了搖頭,那人邊歡天喜地地去了,一路跑到橋洞下,將那件西裝披在一個蟲蛀的沙發椅上。他將邊角掖進去,繞著看了一圈,十分滿意。接著,跪在塑膠布上,雙手合十,感謝上帝。

荀鋒笑了笑,沿路往回走,穿過朝魏擁有的樓,穿過別人擁有的樓,沿著電梯走上天橋,這裡總有集會,不是外傭,就是藝術家。拉著小音箱,掛著吉他,站在馬賽克地磚上唱歌。

他們不是為了要錢,現在的年輕人多半隻是為了在這裡錄一些影片,掛上網去;或者乾脆就在這裡直播。從這一端走到那一端,能從黃家駒聽到楊千嬅,從《海闊天空》到《少女的祈禱》。

有些人穿著西裝,神色匆匆,埋著頭往前,根本無心去聽。穿戴齊整的一定是在附近的某一棟樓裡工作,某些把西裝拎在手上,襯衫溼透——不必說,是業務員。

有些人穿得比較清涼,停下來,手上拎著水和包,手腕上掛著相機,卻舉起手機來拍這些唱歌的人,這種多半是遊客。

還有些說不出來他們是來幹嘛的,打扮得亂七八糟,走走停停地。

這些人很多,都不太一樣,戴帽子,找帽子的,突然大叫的,跟著唱個兩句的,莫名其妙在路上跳起投籃的,拿著手機原地轉了三圈還沒找到方向的,像是一大批漫無目的的角馬,烏央烏央地在天橋走廊上流動,也等別人流過他們。

溝通山上山下的電梯是按時轉向的。白天下行,送山上的人下來上班。晚上上行,從山下的人回家,馬樂曾戲稱為有機精選牛馬傳送帶。

時間還早,人流還是主要從山上下來,大約都是去上班的,旁邊樓梯上幾乎空無一人。

荀鋒穿著皮鞋向上,與人流逆行,越爬天越陰,越爬空氣越溼濃,直到走出最後一級有遮蓋的樓梯,站在某個半知名景點的教堂前,他忽然想起跟馬樂來這兒打過卡。

自稱“差點入黨不迷信”的馬樂在人家門口舉起了自拍杆,荀鋒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好意思,轉頭走出畫面,可惜不及馬樂手快。

他們也不算沒有合照。

然後,醞釀了幾日的大雨終於落了下來。

荀鋒站在教堂門口避雨,想起那個橋洞下雙手合十感謝上帝的流浪漢,忽然很想知道,他這樣的人禱告是否有用。

s市也在下雨,落在地上,不比h市少一河一溪。

於是慧慧讓他把傘放在外頭,並且一定得脫掉鞋才能進去。

她有點兒不高興,不僅因為下雨天不能出去擺攤,更因為馬樂拎著一整盒雜錦口味的蛋糕來帶壞她的小方。

“要好多錢?”

“啊呀,我請你們吃的。”馬樂說,“突然上門,空手不好。”

“那是你自己要請的,沒人逼你。”

“是呀,我一朋友還我500塊錢,我心說也不知道咋花,算了,買蛋糕了,也是路徑依賴了。”

小方聽不懂什麼是路徑依賴,但她已經五歲了,不是三四歲的小朋友了。她已知道客人是客人,家裡就兩張凳子的時候,得給客人坐,於是把她那張給了馬樂,自己趿拉著拖鞋在小飯桌邊蹦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