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煩躁地解下了乳夾,揉了揉額頭,感謝了老闆們。今天的收入未達預期,但他感到累得無法支撐。他需要去衝個熱水澡,然後喝很多很多的酒,倒在便宜的床墊裡,接受騾馬無風無浪的一日太平。
凌晨五點,馬樂從宿醉中驚醒,再次盯著“一路發發”購買的吊燈小徹小悟。
悲傷乳頭綜合症,當乳頭被刺激,或者觸碰的時候,會出現一系列突如其來的負面情緒,包括悲傷、焦慮、悔恨、空虛、抑鬱等等。
很好,我只是有病,我不是消極怠工。馬樂想。
正當他決心再次將自己扔進無夢的睡眠裡時,手機響了,黃俊給他打了個電話。
“小馬,我和慧慧在你們家附近,能上來一趟嗎?”
“大哥,凌晨五點啊!”
“慧慧出了點事,我怕一個人看不住她。”
“……記得路嗎?要我去接嗎?”
12. 慧慧
慧慧是黃俊手下的一個姑娘,比他倆都大一些。馬樂頭回見她時叫了“慧慧姐”,被一通臭罵,從此把“姐”字生吞入腹,八百年不敢再提。
他下了樓,跟黃俊一起把慧慧帶回家。馬樂看著她,開了熱水也不敢問。慧慧四下看看,捲走椅背上擔著的t恤和浴巾。
浴室門關上,水聲響起,黃俊這才開口說經過。
說是算著時間該結束了,可怎麼也聯絡不上人,黃俊不放心,大半夜出來,就在酒店附近一圈圈找。最後在附近一個時租過夜停車場找著的。手機錢包都沒了,人的狀態也不好。想著這裡離馬樂家近,思來想去,還是把人送過來。
馬樂正要說話,慧慧從浴室出來:“劫色又劫財,真他媽倒了血黴!”
馬樂:“什麼劫色又劫財,這是強姦加搶劫——你們報警了嗎?”
慧慧手捉著溼發,古怪地看了一眼黃俊。黃俊摸了摸鼻子:“警察不管的。”
馬樂:“怎麼可能?”
慧慧不耐煩:“因為我賣淫進去過,行了嗎?”
馬樂語塞。
慧慧:“我現在這樣不能回去,你們誰替我回去送小方上學?”
小方是她的女兒。
黃俊站了起來:“我去吧,小馬不知道小方幼兒園在哪兒。”他走到門口,趁慧慧背對著看不見,擠眉弄眼地示意馬樂替他看好她。
慧慧猛地回頭,他表情差點來不及收,抽得有些面癱。
慧慧:“你不要給她錢買早飯,我交那錢裡含三餐了。”
黃俊:“知道。”說完便撤了。
馬樂心說還不到要回去送小孩兒的時候,他這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可他也不知該說什麼,見慧慧頭髮仍溼噠噠的滴水,說:“有吹風機,我拿給你。”
慧慧瞪他:“弄髒你地毯了唄。”
馬樂嘆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慧慧站起來:“吹風機呢?不是要拿給我?”
馬樂心想我還真多餘問她,折回去翻出吹風機來。這玩意他當時辦信用卡送的,吹頭髮用不上,吹黃梅天的衣服綽綽有餘。
慧慧掂在手上,笑了笑:“倒是蠻有錢,怪不得他說你接高客呢。”頓了頓又問:“那你欠多少來做這個?”
馬樂一怔。
慧慧大聲道:“我問——你欠了多少!”
馬樂終於生氣了:“小點聲,鄰居要投訴的!”
慧慧被打得顴骨青紫的臉上擰出一個輕蔑的笑,開啟吹風機,風力調到最大,故意對著他吹頭髮,水珠細碎,飛到馬樂身上,涼涼的很舒服,像山裡的霧雨。
她個子很小,穿馬樂的t恤並不合身。吹風機鼓盪領口,露出一片擦傷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