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尋女兒記之六（4）

兩個小時後，當李如春買好衣服回來時，小夥子卻不見了。看著空空蕩蕩的椅子，她不禁有些擔憂，小夥子什麼都不記得了，他怎麼工作？怎麼生活？住哪兒？她有些自責，剛才忘了把這些事問清楚。

丈夫依然還在搶救之中。李如春望著那幽深的走廊盡頭，悲傷又從心底生起。女兒下落不明，如今丈夫又重傷生死未卜，真是世事難料。自辭職在家後，她就以為，從此可以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了，不會再有苦難，不會再有貧窮，不會再有邁不過去的坎。人有了錢，真是幸福啊。可現在，一個又一個災難接踵而來，簡直快讓她承受不住了。她發現，錢其實也是十分脆弱的東西，災難來了，錢再多又有什麼用？能抵擋得住災禍的降臨嗎？能化解得了災禍嗎？

李如春感到內疚，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女兒和丈夫。女兒在失蹤前的那段時間，心情不是很好，她雖然知道，卻沒有更多地關心她，多陪陪她，看緊點她，如果那天晚上去錦繡山河大酒店等著她回家，就不會出事了。而她在女兒失蹤後，急火攻心，把丈夫也撇在一邊了，有時還對他發火，如果昨天沒有去他辦公室和他吵架，也許他能早點回家，不會發生車禍……

李如春胡思亂想著，一邊想一邊流淚。

這時候，王光明和一幫公司職員趕來了，眾人圍住李如春問長問短，一番安慰。

“吉都大道很少會出車禍的，吳總怎麼會翻車呢？”王光明問。

“現在老吳還沒醒過來，我哪裡會知道。”李如春搖頭。

“我問問。”王光明說著掏出了手機，打通了一個人的電話，在電話裡說了一通後，他告訴李如春說：“我剛跟交警二大隊的王副隊長通了電話，他說有市民反映，是有人飈車，吳總避讓不及才翻的車。他媽的，這些飈車族，吃飽了撐的，耍什麼派呀，自以為有輛好車是不是？跟比爾&amp；#8226；蓋茨比去呀，在馬路上騷什麼騷。”

“飈車的人找到了嗎？”

“王大說那輛車飈得太快，又是晚上，沒人看到車牌，現在還找不到。”

“太可惡了！”眾人齊聲罵。

“阿姨，你回家休息吧，我們在這兒守著，吳總一出來，我們就打電話給你。”王光明說。

“哪裡我都不去，我就在這裡等著。”李如春有氣無力地說。昨晚一夜沒閤眼，此時她感到了疲憊與虛弱，但是她想，即使回到家她也睡不著的。興許坐在這裡等待的過程中還能眯一下眼。她說：“你們都回公司去吧，公司裡還有很多事要做，我在這裡守著就行了，有什麼事我再打電話給你們。”

眾人聽她這麼說，只好又安慰了她一番，之後離開了。

李如春靜靜地坐著，可腦子裡怎麼也安靜不下來，精神亢奮，頭痛欲裂。漸漸地，走廊上人多了起來，喧譁不斷。十七層並不接診，可前來的人卻有這麼多，都是來等候進手術室做手術的家人或至友的，這讓李如春多少感到有些意外，每天都有這麼多人要做手術嗎？每天都有這麼多人受傷嗎？這世道真是越來越不太平了。

吉都市，一個八百萬人口的大都市，一家醫院每天幾十個人患病或受傷做手術，這個比例還是極低極低的，然而置身於這樣的環境裡，難免會產生誇大的感受。看著那一張張同樣佈滿焦急的臉，李如春覺得自己和他們一樣，同樣也是個弱者，一個無助的女人，雖然她有錢，有很多錢。這樣的想法讓李如春感到心酸。

睡不著，李如春索性站起來，走去醫生值班室，問丈夫的手術進行得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做得完手術。醫生告訴她，就她丈夫全身十幾處骨折和多個內臟破裂的情況，手術應該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也許一天，也許二天、三天。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