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已經讓在座的盧一品和顧覽一陣陣發寒,外面的黃堃也是捏緊了手。
許暢更是拽住了劉餘川的衣袖,能聽得到她牙齒打顫的聲音。
「就對這樣一個人,你們說,我是愛她,還是恨她?」
劉餘川看到顧覽幾乎就要站起來了,站起來說:你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盧一品拉住了他。
他還沒有答案。田文明自己也說不清楚是恨,還是愛。
「我在昆州水泥廠做工會宣傳幹事的時候,浦梅在福利社做冰棒,也會去醫務室幫忙換洗床單。對,換洗床單,她對這一行的熱愛,就是從那時候產生的。」
「等我做到工會主席,她居然真的在外面拉了一批人,承攬了一傢俬立醫院的床單,枕頭套漿洗的活計。她們幹得快,又乾淨,收費還不高。生意竟然越做越大了。大到什麼程度?大到幾年時間,就可以把家裡的冰箱彩電,影碟機,全都配齊的地步。」
「還問我,要不要買輛本田摩托車。最好的那種,1 萬多的。」
唏噓。
曾經被自己看不起的人,不是看不起,至少也是一定程度上「輕視」的人,經過自己的努力,卻在幾年時間扭轉了局面。
這就是當下流行的逆襲。
「我在昆州水泥廠越來越式微,浦梅的生意卻是越來越大。不僅接了好幾家醫院的保潔清洗工作,還和人搭夥,往雲城販賣昆州的土特產,又從雲城往回帶 vcd 影碟機一類的緊俏貨。」
「你們是不知道,她幹這些事情,就是靠著昆州水泥廠這可大樹的。她在昆州囤茶葉,臘肉,藥材,野生菌等等的土特產,也不限量,有多少收多少。只是分季節。」
「昆州水泥廠每個月,都有大車跑雲城,車次還不少。有的是上去拉裝置,有的是上去換裝置。有的是拉裝置上去修。反正就是要麼空車上去,裝滿下來,要麼是滿載上去,空車回來。你們明白了嗎?」
明白了,浦梅就是鑽了這個空子,只要有空車上去的,就幫她拉貨上去。空車下來的,又幫她拉貨下來。
這樣,她可以節約大筆的運費。司機,也可以撈一筆外快。
以此推斷,之前劉餘川的判斷也是對的——田文明連續作案後,能夠不斷逃過警察反覆排查的辦法就是離開昆州。
殺完人就走,很久才回來。
「浦梅讓我辭職,幫著她跑雲城的生意。說我有文化,看合同也能看得清楚些,在廠裡當過領導,見過世面,不至於被人騙。她就是被人騙過幾次的。為了這個,還特地給我買了手機,傳呼機。反正就是什麼新潮,就買什麼。」
手機,終於說到手機了。
那些用布袋子裝起來,像展覽一下,掛在那隻破舊的老式工具箱裡的手機,原來是這樣的「典故」,出處。
「浦梅識字不多,平時也不喜歡看電視新聞,電視劇也不太看,報紙,就更不看了。倒是喜歡看廣告。對新手機清楚得很。市面上要出什麼新手機了,有什麼特點,賣點,都能說得頭頭是道。還知道諾基亞,摩托羅拉。」
「我猜她是看廣告硬背下來的,最開始,她連諾基亞和摩托羅娜對說不對。說成了諾亞,諾基,摩羅拉,摩托。什麼都有。」
一個輕蔑,戲謔的表情出現在田文明的臉上。
這還是不加掩飾的,在骨子裡就深埋的輕蔑。雖然這個輕蔑的物件,早已經從社會地位,家庭地位,經濟地位等方面,超越了他。
這就像是印度那種永遠無法抹去的種姓制度。
「她給我買手機,從來都只買諾基亞和摩托羅拉這兩個品牌。一般都是新機型面市的半年後就一定買,買了就換。她說那個時間點,手機降價最多。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