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見面,便知豔婷對自己有情,此刻再見她柔情盪漾的神態,便知她對自己愛慕甚深。便微笑道:“方才我是救人心切,這才出手代應一招,絕非有意不敬,還請姑娘莫要責怪。”豔婷聽了“責怪”兩字,登時低下頭去,道:“我只是個尋常小姑娘,你卻是朝中大臣,我怎敢責怪你什麼?”
楊肅觀見她悶悶不樂,當下彎身凝視豔婷,道:“快別這麼說了,沒了朝廷身分,我楊肅觀不也只是個尋常人?”豔婷不敢與他目光相接,往後退開一步,楊肅觀卻將腰間令牌解下,交在豔婷手上,微笑道:“來,這當口換你做官,我當百姓。好不好?”語氣輕柔,直像兄長與麼妹說話,盡在哄豔婷開心。
豔婷啊了一聲,這兵部令符自來便是朝廷威權所繫,乃是要緊東西,萬沒料到楊肅觀會將令牌交給自己。她顫巍巍地伸手接過,怔怔拿著,忽地嘆了口氣,又將令牌遞了回去。
楊肅觀卻不來接,笑道:“怎麼了?不過當這麼會兒官,便不想做了?”豔婷聽了說笑,臉色卻是黯淡,她側開頭去,幽幽地道:“這東西再好,我也只能拿個一時半刻。留著做什麼?”說話間,握著令牌的小手微微發顫,淚水更已盈眶。
楊肅觀見她眩然欲泣,當下走了過去,左手扶住她的腰,豔婷見他行止太過親暱,臉上一紅,想要閃開,楊肅觀卻低聲道:“別動。”霎時已將令牌懸在她的腰帶上。
豔婷愕然道:“這……這是……”楊肅觀微笑道:“姑娘若是喜歡這令牌,那便送給你了。將來要是遇上事情,你差人把這塊令牌送到京裡,楊某定會為你打理。”豔婷聽了這話,眼中露出喜悅的光芒,顫聲道:“你這話當真?”楊肅觀頷首道:“楊某言出必行。”
豔婷大喜,取下令牌,放在手上細細把玩,只見上頭鑲著篆文,乃是“兵部職方司”五字,只是她識字不多,如何認得出來?但也不敢多問,就怕楊肅觀看她不起。一時臉泛紅暈,纖手輕撫令牌。楊肅觀則掛著一幅微笑,低頭望著她。
這豔婷在盧雲面前,何等聰明活潑,直把他這個呆頭書生整得死去活來,哪知到了楊肅觀面前,卻成了嬌羞難抑的模樣,顧倩兮看在眼裡,忍不住掩嘴輕笑。她從盧雲腰間取過印信,正是知州令牌,跟著往盧雲面前一晃,口唇輕動:“你這牌子是我的了。”
盧雲任官不久,加上生性樸實,不喜隨身攜帶這些印信令符,若非今夜有事,怕又會擱在府裡了。他見顧倩兮煞有介事地握著,忍不住微微一笑,心道:“這年頭真可怪了,怎麼大家都喜歡收藏令牌?下次也找仲海要一塊好了。”
盧雲哪知道女孩兒的巧思,他若學著豔婷的嬌嗲模樣,去找秦仲海要那令牌,不免把這個虎林軍統領嚇得全身發軟,落荒而逃了。
良久良久,楊肅觀笑了笑,道:“豔婷姑娘,你可知伍制使也南下了?”豔婷聽他忽然提起伍定遠,忍不住哦了一聲。她眨了眨眼,道:“你到江南來,是來找他的?”
楊肅觀微笑道:“那倒不完全是。我此來長洲,只為一件朝廷大事而來。”豔婷一頭霧水,搖頭道:“朝廷大事?那是什麼?”
楊肅觀微笑道:“你可知方才那封信是誰寫的?”適才楊肅觀取出一封書信,交在劉凌川手裡,豔婷自是看得明明白白,她怔怔地道:“不是你寫的,難道還有別人麼?”
楊肅觀搖頭道:“那倒不是。方才那封信是柳侯爺親筆所就的密函,託我南下轉給卓凌昭,請他一同對付江充!”此言一出,神像後的盧雲、顧倩兮,神像前的豔婷,莫不大吃一驚。
楊肅觀不去理會,袍袖微拂,沈聲道:“我此行身懷柳門使命,便是為策反卓凌昭而來!”盧雲聽說柳昂天竟有親筆密函,自也震驚難言,他腦中亂成一片,想道:“這是怎麼回事?侯爺不是派咱們過來拿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