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澗仁又看了一個多小時,明顯那壺水到最後都沒那麼熱氣騰騰了,跟個原始人一樣的男人才把鬚髮剪得基本有個人樣,這時候他就確定對方不會想不開了。
因為這人整個過程都把剪下來的鬚髮放在旁邊攤開的報紙上,細緻整齊不糊弄,收拾完了更是把報紙疊了幾下才扔到門口的撮箕裡面,又坐在門檻上抽了一支菸,才慢吞吞的進屋關門。
起碼這修剪的人樣是要給人看的。
石澗仁又賊眉賊眼的趴窗戶上從縫隙看裡面真是上床睡覺關燈,才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走出這已經被新式醫院搶市場後變得愈發敗落的衛生院,被街頭的夜風一吹,石澗仁才覺得臉上有點疼,而手臂內側跟肩頭那就是火燎一般的難受,這是他如何體諒對方都無法掩蓋的生理感受,難受極了。
但還是堅持過去店裡接耿海燕。
正在忙碌的姑娘時不時都在瞟門口,從看見石澗仁的身影就笑著跑出來,然後笑容立刻凝固,有點不敢相信的伸手摸:“怎麼了?怎麼了?摔了還是掛了?”她個頭本來就矮小不少,現在急得都要跳起來看了。
石澗仁沒什麼隱瞞和覺得丟臉的:“話不投機打了幾下,有痕跡?”
耿海燕使勁拉他的衣領要石澗仁彎下腰來:“抓出血了,是男人嗎?怎麼打架還抓臉的!疼不疼?”輕輕吹著卻讓石澗仁很想不到的竟然伸手指在嘴裡點了些唾沫就給他臉上抹過去!
石澗仁笑:“這還不算疼,肩膀咬了兩口,估計破皮見血了,待會兒找個藥店買點藥膏,你這口水消毒不夠的。”
耿海燕哎呀一聲,連忙轉身回去店裡吩咐,手裡倒是拿了兩瓶化妝品出來:“真是昏了頭,有這種柔膚水生肌水嘛,趕緊進去我幫你擦洗上藥。”
石澗仁看看裡面幾個姑娘,還是有點信不過化妝品:“買藥膏吧,用藥棉蘸點紅藥水紫藥水之類的管用一些。”
耿海燕真是個傳統的好姑娘,立刻回頭說了聲拿了自己的挎包出來,著急的拉著石澗仁找藥店,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處,所有店鋪都集中在步行街上,區裡可能最主要的幾家二十四小時營業藥店都在這裡,可買了東西回到家裡,耿海燕小心翼翼的幫石澗仁把衣服脫下來,氣得立刻就要發飆抓菜刀去砍人了!
幸虧石澗仁說還是買點藥棉消毒水,肩膀肌肉上的牙印咬痕深得再重些,都能撕咬下來了!
如果換做別的文靜姑娘,這會兒多半都要哭出來了,石澗仁哭笑不得的拉住了耿海燕:“你不覺得這會兒幫我消毒創口包紮一下才是最重要的麼?”
火爆的姑娘這才耐著性子開始收拾,口中依舊罵罵咧咧:“這是怎麼了?殺他爹媽還是搶了兒女?怎麼對你這麼下得了口……”
石澗仁還得指點她別把消毒藥水隨便潑在傷口上,可藥棉慢慢塗抹還是疼得他有點抽抽,說話分散注意力:“你想想,一個春風得意的老闆,家財萬貫事業亨通,突然就被人奪了去,還斷了腿,住在跟叫花子差不多的地方,嗯,和我們原來那些棚戶區也差不多,哎喲,輕點輕點……”
耿海燕連忙抱歉:“聽你說起他就是氣,手重了點,重了點,要不我們去醫院吧。”主要是覺得自己不專業。
石澗仁的養生主要是針對飲食睡眠,對這種傷還是有點不以為然:“不就是咬點小傷口嘛,回頭就好了。”
耿海燕重新把注意力回到咒罵上:“狗日的我說他就是活該!生娃兒沒得********石澗仁溫柔的制止她:“任何一個人落到那種地步,肯定都是灰暗仇恨的,他沒報復社會恐怕都是阿彌陀佛了,算了吧,如果他經過這一遭能夠回頭,我倒是覺得不失為一樁好事。”
耿海燕像個小妻子似的埋怨:“你傻啊!就像個唐僧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