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過了一會兒,那焦苦的木香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僅是淡如月華的些許馨香。若不是刻意嗅吸,根本就難以察覺出室內的香氣。
“這就完了?”
興耀帝雙眉上挑,再次緊盯著舒綠。
這小丫頭調出這麼奇異的香品來,是想說明什麼?
一般的香藥餅子·如果一開始就有如此濃烈的香氣,是不會這麼快便消散得一乾二淨的。她這調香的法子,委實透著古怪。
“皇上,小女這款新香,名叫‘水月鏡花,。”舒綠跪在小几邊,垂首輕道。
水月鏡花?
興耀帝眼神一暗,這丫頭是想暗示什麼嗎?
水中月,鏡中花·美麗而不切實際的追求。她是在暗諷自己不該起意將她納入宮中麼?
一想到這裡,興耀帝本已平復的怒氣又再被燃起。
但他剛想發飆,卻又見舒綠再次開啟了她的藥箱。
她還有什麼法寶?
興耀帝再生好奇之心。
舒綠暗裡深深吸了一口氣·從藥箱裡取出一個暗紅色的小包裹。
她復又面向皇帝,雙手將那包裹舉過頭頂,稟道:“請皇上過目。”
這會是什麼?
無需興耀帝示意,德進趕緊上前兩步,將舒綠送上來的包裹接在手裡。他暗暗掂量一下,這東西硬邦邦的,似乎是個鐵傢伙?
興耀帝將那暗紅包裹託在手裡,並沒有急著開啟。
“你一早知道,朕要召見你?”
“回皇上的話,小女起先並不知曉。”
“不知?”興耀帝再哼了一聲·沉聲道:“你覺得和朕打機鋒,很有趣麼?是不是覺得,朕奈何不了你?”
舒綠一驚,身子頓時僵硬起來。
她也知道興耀帝並不是個喜歡被人擺佈的君主——實際上也沒有哪個當皇帝的喜歡被擺佈,只是看誰更強勢罷了。很明顯,興耀帝是在惱恨自己暗地裡想法子應付他。
難道自己真要應了那句“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可是,就算自己渾渾噩噩,什麼都不做,結果難道會更好嗎?
她只好又不出聲了。這句問話,似乎怎麼回答都不對啊。
興耀帝看她又祭出了“無聲對抗”這個法寶,更是暗自生恨。
且看看這丫頭送過來的是什麼東西再說!
他隨手將包裹上的暗紅包袱皮扯開,眼睛卻一下子瞪圓了。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面略顯陳舊的手柄銅鏡。
這面銅鏡款式並沒什麼特別,可是手柄上那個小小的篆刻“瑤”字,卻像是最耀眼的陽光一樣戳傷了他的雙眼!
那可是他親手刻上去的!
一剎那,興耀帝只覺得光陰逆流,年少時的記憶潮湧般撲面而來。
那一年秋末,也是在這座寶元殿中,已經出嫁的明德長公主樑瓊回宮探望養母容才人。
而他還只是個不滿十五歲的小小少年,依然住在寶元殿的偏殿裡。
容才人看到養女回來很是開心,一時興起,就將自己剛剛分到的一面宮造銅鏡送給了明德長公主。
他那時自然也在旁邊,看那銅鏡倒也小巧可愛,便央著容才人把另一面同樣的銅鏡給他。
“你一個男人家,要這妝鏡做什麼?”
他坦然說:“瑤妹妹生辰快到了,我借花獻佛,將這面銅鏡送她做禮物吧。”
容才人和明德長公主——當時還是公主——都笑他,好一個借花獻佛!
他將這銅鏡帶回去以後,還自己在手柄上刻了個“瑤”字,親自給梁素瑤送了過去。
他們本來就是堂兄妹,年紀又還小,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