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計劃很殘酷,從一開始就很殘酷,從鬼雄卑鄙接受這個計劃開始,就註定了鬼天帝今天的結局。
如果鬼天帝死在半路上,甚至會更慘。
當年鬼雄卑鄙做出的決定,卻由鬼天帝來承擔了這一切,這並不公平。
而更重要的是,這個計劃...出自寒蟬之手。
“沒關係的...”
鬼天帝擠出一個笑容,輕聲說道,
“多笑笑吧,災天帝。”
“天帝裡,沒幾個愛笑的人了...”
空天帝是個面癱,武天帝一天到晚戴個面罩,四天帝裡就湊出來一張能笑的臉。
還是災天帝的假臉!
“還有一句話。”
“是鬼雄卑鄙想和你說的,我改了一下。”
他拉著江白的手,臉上的笑容很淡,但很安心,
“上山的路,任桀已經走完。”
“下山的風景,我也見識過了。”
“抵達終點的事...就交給你了。”
“辛苦你了。”
江白搖頭,“不辛苦。”
鬼天帝感慨道,“真是漫長的旅途啊...”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為自己感慨,還是為鬼雄卑鄙感慨。
他們都走過漫長的路,他們都曾和江白同行,他們都被江白罩過...
如今,他們已經完成自己的使命,剩下的,交給江白了。
江白此刻在做著一切嘗試,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眼下的他無法讓鬼天帝繼續維持清醒。
江白甚至需要鬼天帝儘快入睡,這樣才能保留更多再次喚醒的機會和可能!
這是一件殘酷的事。
這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也只有江白才能做到的事。
“好好休息。”
替鬼天帝披上一件披風,江白輕聲說道,
“等你醒來,還要繼續戰鬥。”
江白不能告訴鬼天帝,他醒來之後一切都結束了,因為江白也害怕鬼天帝會一睡不醒。
只有告訴鬼天帝,這世上有一個麻煩,只有鬼天帝能夠解決,離不開鬼天帝,他才會留下甦醒的執念。
對於這麼拙劣的謊言,其他人也許會懷疑,鬼天帝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
“那是...誰讓我是...天帝之首呢...”
坐在座椅上,裹著披風,鬼天帝雙眼緩緩合上,
“我只是有些困了,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鬼天帝輕聲說道,
“明天,太陽還會照常升起。”
他再次陷入沉睡的那一刻,座椅之後,一輪黑日緩緩升起。
這輪黑日,壓制著所有鬼物,並不斷從他們那裡汲取力量,進而壓制地更狠。
同樣的,這輪黑日會確保,鬼物不會受到神智崩潰的困擾。
只要這輪黑日還在,淨土...就還在。
無數道目光聚集在那輪黑日之上,亦落在黑日裡那道座椅。
眼神之中的感情格外複雜,有敬佩,有不甘,有感慨,有願賭服輸...
只不過,那道身影從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他是個卑鄙小人,哪怕死後,也是個卑鄙無恥的鬼。
但不妨礙他做完這一切。
不是王座,勝似王座。
淨土,鬼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