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來的一陣陣樂聲與歌聲。
玄機老人,鬚髮雪白,穿著一身布衣,看上去極其樸素,不似皇帝御封的“機括之王”,倒像是一個民間老工匠,他站在入口處,迎接賓客。
他的玄孫璇璣公子鳳眠著一襲玄色衣衫,俊雅清逸,唇角蓄著雲淡風輕的笑意,眉眼生的不算絕美,但是眉目間隱隱透著一股靈透之意。身為主子,他沒有迎客,因自小便對這些應酬極是厭惡,是以他默默坐在席間,觀看舞姬的舞。
賓客絡繹而至,太子夜無塵,璿王府的金總管,逸王夜無涯,武林盟主鐵飛揚,還有江東水道的霸主賀之北……皆是有名望的貴賓。
鳳眠坐在席間,意定神閒地望著正在酣舞的那個瀟灑美貌的白衣舞姬身上,但見她袖中的鮮花已經灑了一地,香氣四溢。
“這個舞姬從哪裡請來的?”鳳眠忽然凝眉問道。
身後隨侍的侍女愣了一下,不知公子何以對著白裳舞姬如此驚異,愣然道:“是府裡的總管請來的,大約是什麼樂坊的吧,怎麼了,公子,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鳳眠眯了眯眼,眼見得那舞姬將袖中的花朵灑的滿地都是,甚覺不妥,可是又想不起究竟是哪裡不妥。遂淡淡說道:“難為她居然能藏這麼多鮮花在身上,不過,倒是難得的色藝雙絕的舞姬。只是,她跳的這叫什麼舞?天女散花?”
侍女抿嘴笑道:“公子起的名字好,這還真像是天女散花!”
侍女話音方落,鳳眠身側的座位上,一個高大灑脫的身影悠然落座。鳳眠側首,見是武林盟主鐵飛揚,少不得起身抱拳道:“鐵盟主,久仰久仰!”
鐵飛揚亦是伸臂抱拳,朗笑道:“璇璣公子一向可好?”
兩人一個是春水樓的惜花公子,一個是春水樓的葬花公子,自是熟稔至極,可是,在這樣的場合,還是要客套寒暄一番的。
兩人正在寒暄,就見得一位年輕的公子帶著幾位侍女緩步走了進來,正是伊脈國的國君莫尋歡。如今,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落魄的任人欺凌的小王子了,他已是一國之君,但,卻依舊一襲樸素的衣袍,愈發襯托的他一張俊臉瑰麗絕美。
鐵飛揚臉色一黯,犀利的眸光從莫尋歡身上掃過,低聲道:“他怎麼來了?你們邀請他了?”
“他是島國,自然對於船是極感興趣的,要來觀看艨艟戰船也正常,不過我們沒有邀請他,他應當是隨了逸王而來的吧,據說,他和逸王關係不錯。”鳳眠低低說道。
鐵飛揚挑了挑眉,沒再說話。
賓客基本上到齊了,二十多個座位都坐滿了。
那個跳舞的白裳舞姬一舞而終,緩步退了下去。一個粉衣女子曼步走了上來,懷裡抱著琵琶,纖手一劃,悠揚的琵琶聲起,那粉衣女子隨著琵琶聲軟語曼唱。歌聲婉轉,極是動人。
鳳眠淡笑著舉杯,手忽然一震,杯中酒液潑灑在衣袖上。一張俊臉在瞬息間,已經變得慘白,頭上冷汗涔涔。
“你怎麼了?”鐵飛揚察覺到鳳眠的不妥,擰眉問道。
鳳眠忽而捂住了胸口,喘息道:“我有些不舒服,我想可能是中毒了!”話未說完,吐了一口烏血。
宴席上的人,離得近的,全都圍了上來。
玄機老人連忙讓人去尋醫者來,所幸席間恰好有一位宮裡的御醫,急急忙忙被喚了過來,為鳳眠診脈,又翻了翻鳳眠的眼皮看了看,許久直起腰來,有些困惑地說道:“他確實是中了毒,這是一種本醫從未見過的毒,不知是何毒藥。不過,我可以讓毒性暫緩發作。”他從袖中取出一根金針,封住了鳳眠的幾處背心幾處大穴,阻止了毒藥的蔓延。
鳳眠緩過氣來,扶著身畔侍女的手臂站了起來,一雙黑眸,眯眼瞧向了方才那位在席間曼舞的白裳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