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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錚——”三枝顫巍巍的羽箭從我腦後擦肩而過,我瞠目結舌,嚇出一身冷汗。那三枝箭兩前一後,成品字型疾射向杜松。杜松冷哼一聲,隨手架起槍桿一擋一揮,滿擬能將三枝箭都擊落,可誰曾想,落在最後的那枝羽箭突然加速,竟擦著槍桿直逼其面門。
我“啊”地聲呼叫,聲音尚哽在喉嚨裡未來得及喊出,那枝羽箭的鐵鏃已生硬的釘入杜松眉心,穿顱而過。杜松翻身落馬,屍首被馬蹄肆意踩踏。
三箭……齊發……
我渾身震顫,急遽旋身回頭,只見十多米開外,一紅衣甲冑披身的大將,正昂然胯坐在高頭大馬之上,一手持弓,一手搭箭……雖然瞧不大清他的臉,我卻再也難以剋制此時內心的激動和緊張——是他!是他!代善……
求生的本能促使我加緊催馬奔向他,正張口欲呼,喊聲未出之際,背上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像是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冷颼颼的透過厚重的棉襖直鑽入我的肉裡,撕裂般絞痛……呼喊聲最後化作一記悶哼低吟湮沒在群起嘶殺聲中。
我伏倒馬背,全身肌肉抽搐,冷汗涔涔落下:“小白……”嘴唇被牙齒狠狠咬出血來,我強迫自己不能陷入昏迷,必須要保持清醒,然而意識卻漸漸不再受我控制,開始斷斷續續的陷入失聽狀態。
四周的打殺聲時近時遠,我無力再作絲毫掙扎,懵然中我身子一側,緩緩滑下馬背,小白扭頭咬我的衣袖……在我落地前,腰上一緊,一股力道重新將我提了起來,騰雲駕霧般的眩暈感,我的頭無力的靠在了一個結實胸膛上……眼前先是暗下,而後再度恢復亮光,我已經無力再撐下去,交替於黑與白的朦朧之中……
唏——身前的白馬長嘶一聲。
是小白嗎?小白……拼盡最後一分力氣,我勉強撐開眼瞼,在看清那馬的一剎那,緊繃的那根弦終於松下。
不是小白!居然是……大白呵!
心頭一鬆,我頓時徹底陷入昏迷。
痛……
略微一動,背上就火辣辣的如同被火在燒。
“別動……”熟悉的聲音諳啞在耳邊響起,灼熱的呼吸細細吹拂我的鬢髮,我呻吟著睜開眼。
蒼白的臉,深刻的稜角,清晰的五官……他的唇緊抿著,瞳眸黝黑如墨,有痛有怨,同時也有無盡的悲憐。我不明白一個人的眼睛裡怎麼可能包含那麼多複雜的情愫……但他眉心攢出的皺痕,卻著實令我的心臟狠狠的痙攣了下。
“爺您終於可以放心去了……”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場景,我眨了眨眼,有些吃驚卻並不算太意外的看到一道窈窕的身影。
“歌玲澤!”“奴婢在!”“好生照看著……”簡簡單單五個字,底下卻隱含了千斤重的分量。
歌玲澤不經意的抖了下,小臉低垂,僵硬的蹲了蹲身:“是。”我嗓子乾澀,嘴剛張了張,身披甲冑的皇太極已然旋身離去,頭也不回的逕直出了房門。我的一顆心猛地往下跌落,呆呆的望著門口,眼睛酸澀得發脹。
“主子!醫官說箭鏃入肉不深,未及要害,只需按時敷藥……”“安生!”我猛地一懍,不覺打了個哆嗦,牽動背上的肌肉一陣陣緊縮抽搐,“安生呢?安生呢?”“主子別亂動,傷口會迸裂的!”“安生……孩子!那個孩子呢?”我著急的大喊。
“主子!您冷靜些,奴婢不知道您說的什麼孩子……”安生……安生……我伏在枕上,眼淚洶湧流出。安生……小安生!牙齒狠狠的咬上自己的手背,我悲痛欲絕。
那一箭,力達我背,小安生……只怕不能倖免!
“啊——”我啞然失聲,嚎啕大哭。我最終還是沒能保住她!最終還是……我如何對得起黎艮,如何對得起扎曦妲臨終的託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