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夏凡都以為是自己在自言自語。
但他很快又收斂心神,告訴自己這是雲箏在用蠱試探他心底的秘密。
一邊想減緩腦子裡的痛楚,一邊也想探知雲箏的秘密,夏凡半真半假開了口。
他依然閉著眼睛,如同被催眠一樣,喃喃地說道:“……不可知之地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在半空之中漂浮。那裡的人永遠長生不老,水裡流的是蜜和奶,地上的糧食自種自收,男俊女美,是一塊洞天福地。”
這些當然是騙人的,夏凡根本就沒有看見不可知之地裡面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他看見的,只是一片虛無漆黑的星空。
“那謝東籬呢?你看見他了嗎?既然那個地方那麼好,他為何要回來?你為何也要回來?”那個聲音柔和了一些。循循善誘地問道。
夏凡的眼皮動了動,眼珠在眼皮底下滾動,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做夢,他說:“……我沒有見到謝東籬,我不知道謝東籬為什麼回來。”
這句話是真的,他確實沒有見到謝東籬,當然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回來。
他甚至不知道謝東籬是不是去了不可知之地……
夏凡心底的聲音頓了頓,像是被他說服了,過了一會兒。又問:“那你呢?你為什麼回來?”
夏凡的眼珠在眼皮底下滾動得更快了,他像是不想回答,但是被心底的那道聲音一次次催逼。才不情不願地道:“你以為我想回來啊?我是被趕回來的!”
“原來如此。”夏凡心底的聲音消失了,現在聽到的聲音,從耳朵處傳來的,是雲箏的糯軟中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
夏凡腦子裡的壓力陡然一鬆。他知道。雲箏將蠱收回去了。
她應該相信了他九分真,一分假的假話。
當然,他說的話,最重要的地方是真的,但那真的,聽起來就像假的。
就這樣真真假假,雲箏反而相信了。
因為夏凡的反應,跟雲箏事先估計得差不多。
她沒再逼夏凡。而是一個人走到桌邊坐下,托腮沉思。
橙黃的油燈下。她的容貌清麗動人,本來很像盈袖,但是如今日漸肅穆莊嚴,跟盈袖的樣子又差得遠了。
如果她現在回到東元國,她不主動說自己的身份,沒幾個人能看得出來她就是以前凡春運的婢女,那個跟護國公主盈袖長得很像的雲箏。
夏凡打量了她一會兒,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剛才被雲箏催逼,他也是費勁心機,消耗了不少體力,現在覺得餓極了,也不用雲箏招呼,自己拿了桌上的點心一個個地吃,吃完就大口大口喝著茶水。
雲箏的目光看著前方,像是看著夏凡在吃東西,也像是在透過夏凡,看見更遠的地方。
夏凡吃飽喝足了,才捧著一杯普洱茶,深思地看著雲箏,問道:“雲箏,你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什麼時候學會用蠱的?當初我可不記得錦衣衛教過蠱這個東西。還有,你,為什麼要回到謝東籬身邊?據我所知,他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說完,夏凡上下打量了雲箏幾眼,又道:“以前你跟他妻子長得還有些像,也許不是沒有機會。但是如今你看看你,別人看見你,第一想法恐怕是跪地拜倒,你確信謝東籬那樣高冷的人會對你低首折腰嗎?”
雲箏的眸子一轉,幾乎像油燈裡爆起的燈花一樣璀璨。
她微微笑道:“你想問我問題,還不夠資格。”
夏凡臉色一沉,沒有說話,但是目光變得陰鬱起來。
雲箏拿了銀挑子,挑了挑油燈的燈芯,那燈花又爆了一爆。
她從燈下抬眸,透過長長的眼睫看了過來:“不過,我需要你的幫助,所以也當讓你明白一些事情。不然的話,你怎麼會心甘情願侍奉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