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銘的心情越發沉重起來。

他其實可以理解靈曜當下的反應。

雖然他並沒有明問靈曜在害怕什麼，靈曜也沒有明說他在害怕什麼。

但這件事情能害怕的，無非就那兩個點。

要麼因為這個世界是假的，要麼因為殷銘奪取了原身的身體。

又或許……兩者都有。

前一個原因的理由很簡單——不論是誰，在得知自己所處的世界只是一本小說時，都是會害怕的。

因為這就意味著，自己的命運一直都掌握在別人手中——

本以為是自己深思熟慮做下的決定，實際上只是杜撰這個故事的人賦予的指令。

哪怕得知了自己的處境也無可奈何，無法抵抗。

只能任由劇情指引，奔赴那已經被定好的結局。

半點不由人的命運，誰不恐慌呢。

男主也不例外的。

至於另一個原因的緣由……殷銘並不是很想面對。

其實，當殷銘意外察覺到靈曜對他的心思時，他就曾經想過，靈曜喜歡的到底是他，還是原著反派。

這份喜歡究竟是源自於他們朝夕相伴的日久生情呢？還是……從原著反派的救命之恩中延伸出來的愛意呢？

畢竟在靈曜眼中，殷銘一直都是那個殷銘。

更別說之前的原著反派，也曾陪伴了靈曜兩年的時間。

殷銘根本不敢細想。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回應靈曜什麼，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此生不復相見的打算。

可當看到靈曜為了他屢次身陷險境時，殷銘又實在不忍心不搭理他。

再後來，就稀裡糊塗地，答應了和他在一起。

本以為不論如何，現在殷銘就是原著反派本人。

他自私地想著，只要他不說，誰也不會知道他是個異界來客。

可事情的發展終究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既然瞞不下去了，這拔出蘿蔔帶出泥的，有很多牽扯到的事情，也沒辦法再裝傻充愣，閉口不談了。

而這其中，殷銘最不願意承認的就是——靈曜要是因此感到害怕，那麼很明顯，他心中的天平是傾向原著反派的……

想到這，殷銘只覺得心裡無端泛起一陣苦澀。

不過幸好，直至目前，靈曜都沒有做出什麼過激反應，也許他或多或少還是會念著一點舊情的。

只是他後續到底會怎麼做，殷銘卻是真的猜不到了。

腦子亂糟糟的，殷銘勾了勾唇角勉力笑笑，強裝鎮定道：

“沒關係的，阿曜，你不用害怕。據我所知，已經有一部分劇情更改了，例如——我還活生生地坐在這裡。”

“所以話本中的故事情節也不一定都會發生的，就算發生了，只要我們好好處理，也一定能避開的。”

“至於原身……”

沒等他說完，靈曜卻忽地搖了搖頭。

“不是因為這個。我只是在想……如果殷銘不屬於這個世界，那殷銘會不會在某一天就突然消失了呢？”

“那到時候我該怎麼找到殷銘呢？殷銘能不能……帶我一起走？”

殷銘原本低落的情緒驀地一頓，面上的失落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派不可思議之色。

所以，與他想的那些都沒有關係，靈曜怕的是殷銘會離開他？

那是不是代表了，他也不怪殷銘霸佔了原著反派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