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箬被燒得昏昏沉沉的意識寒得醒了幾分,還想說話,喬安明卻將她肩頭的薄毯往上拉了拉,用透著幾分無奈的口吻:“好了,喉嚨都啞成這樣還要說話,就算你再不想見我,也得考慮肚子裡的孩子…”
他這麼聰明,知道她的軟肋在哪裡,所以一聽到“孩子”,杜箬便真的閉了嘴,只是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掌中拽出來,伸進毯子裡,吃力地翻了一個身,留給喬安明一個背影,不再多說一句話…
房間裡打了冷氣,小城的市醫院,硬體設施有些老舊,所以風口的格柵裡發出呼呼聲…喬安明看著杜箬的背影發愣,還想說什麼,但見她情緒穩定下去,便不捨得破壞這表面的平靜。
興許是因為藥性,也可能是因為杜箬燒得昏昏沉沉,所以很快又睡了過去,喬安明出去打了一個電話,很快又返回病房,那時候她已經睡得很熟,呼吸均勻舒緩,他輕輕走到她面前的床沿坐下,依舊像下午一樣尋到她手,握在掌心,心裡才總算安穩幾分。
他以為她電話裡提分手只是一時賭氣,可是來了才知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況這麼糟糕,已經到了他無法逆轉的地步,所以他沉鬱了半天,已經毫無辦法。
但是他仍然不想放手,卯著勁,就想這麼一意孤行下去。
他還記得杜箬回宣城前的樣子,被他養胖了很多,笑起來都似乎可以看到一點點褶皺的雙下巴,可是才短短几天時間,床上的人就已經被折騰成這樣子,瘦,黑,無力且枯槁,像朵蔫了水氣的花。
他花了多少心思才把她養胖那麼點肉…喬安明從心裡開始一點點泛疼,雙手捏著她的手指。他還記得他臨回崇州的前一晚剛幫她剪過手指甲,那段時間她變得有些懶,他還老嘲笑她要生女兒,懶得都不願意自己剪指甲。
可是他也願意寵溺,真的巴巴給她剪手指甲,有些圓潤的手指捏在手裡,一根根把突出的指甲剪掉,她還不樂意,皺著鼻子撒嬌。
“你這剪的什麼啊,那麼難看…都是稜角…”
“要求真多…”他嘀咕著抱怨,但依舊抽了磨指甲的工具幫她一根根的搓,搓到沒有一點稜角,十指圓乎乎光禿禿她才滿意…
喬安明垂下頭,將她的手指扶到自己的額頭。
她的指甲又長長了,本來圓潤的手指關節突起,握了半天,他都擱得有些疼,再加上手又冷,好像怎麼焐都焐不暖…
那是喬安明第一次覺得自己無能無力,一條生命啊,且是她最親的親人,他哪裡賠得起!
杜箬意識模糊地睜開眼睛,想要動一動,但手臂似乎被壓住,掙扎著挺了挺上身才發現喬安明趴在她的手臂上睡著了…
她依稀記得下午的時候她似乎趕他走的,可是他居然沒有走。
杜箬心裡沉得很,看著他帶著疲憊臉色的睡容,突起的硬朗眉峰和輪廓,白色的棉衫解開了最上面的兩顆紐扣,一向優雅整潔的衣衫上還染了一點灰塵…人又高,卻硬是窩著上身趴在床沿上睡著了…
杜箬心裡很難過,帶著感動和心悸的難過,但是又不敢多看他的臉,怕自己越發深重的沉溺,所以她狠心抽了抽自己的手臂,睡熟的喬安明就被她弄醒了…
喬安明睜開眼,看到半躺在床上,眼睛瞪得有些圓的杜箬,突然就莫名其妙的一笑,繼而問:“不睡了?有沒有覺得人好受些?”
他估計是沒有察覺出自己在笑,但杜箬卻被他臉上的笑容嚇到,愣在那裡,不知怎麼接話。
喬安明也沒打算她回答,毫無隔閡似的用手掌去試她額頭的體溫,可是撐著手掌睡了一會兒,手臂都麻木了,哪裡試得出體溫,所以他又折騰地站起來,傾身過去,直接用自己的額頭去抵住杜箬的額頭,還不忘在她的額頭上蹭了蹭,有些焦慮地說:“好像還沒退燒,我去叫護士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