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怪夢;但是,看到那女孩白著臉又衝進來,他自我安慰的想法完全被粉碎。直到她沒頭沒腦地扯住他亂搖,他才如夢初醒,恢復了神智。
“喂!呆子,你沒忘記我才救了你吧?做人要知恩圖報,要不然就無異於禽獸了。我救你可是流血、流汗,比不上你動動嘴皮子背《道德經》,所以你還是欠我,你懂了嗎?我說得很有道理對不對?”曉恩慌張地大喊,靈活的大眼直瞄著外頭。
老天爺!她早該想到的,小哥絕不是會輕易死心的那種人,要不是她在巷口先探了探頭,看到“追風”那匹馬,壓根兒忘了還有這號人物在等著把她抓回去!
她忽然貼得這麼近,松吟腦子早昏沉了一半,嘴裡姑娘、姑娘地囁嚅半晌,卻喊不出口。看在老天的分上,原諒他這一次!那張未施脂粉的臉蛋簡直毫無暇疵;松吟心裡念著鎮定、鎮定,眼睛卻被鎖在那光采流動的翦翦秋水中,不可自拔。
曉恩見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氣得在原地猛跺腳。“喂!呆子,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講話?”她提起身子,靠在松吟耳畔,學她父親聞名江湖的吼聲大喊。
“聽……聽到了,姑娘有難,在下……呃……小生怎能見死……”喔!斐貞吾妻,汝若地下有知,定要原諒為夫腦海中的下流念頭。蕭松吟踉蹌地退了幾步,連連搖手要曉恩別再靠過來。
那對黑白分明的眼睛還傻傻地望著她呢!曉恩氣憤得重重揮去一掌,總算打醒了這呆子。
“姑娘要在下……呃……要我怎麼著?”蕭松吟訕笑。
她狠狠地拍了他肩頭一下,截斷他嘴裡嘟囔的一些廢話:“閉嘴!你知道我的名字嗎?喔!我怎麼這麼白痴?”她大力拍一下額頭,氣急敗壞地咒念:“我不說你當然不知道。書生,你給我聽好,我叫曉恩,不是小小,是曉恩,知恩圖報的那個曉恩。我現在說了你應當明白我的意思,就是要你‘曉恩圖報’!”然後她一回頭,瞪著忽然假裝開始忙碌不已的掌櫃和夥計,甜蜜蜜地—笑:“喂!掌櫃的,一會兒要有人問起來,你知道怎麼做嗎?”
“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小的什麼都不知道!”那掌櫃白了臉,捋袖遮著眼,迅速地縮到櫃子底下去。
曉恩有如驚弓之鳥,早拉著蕭松吟衝進後院的廂房。
小韜兩眼直瞪著前方,這口把恩恩帶回山寨反成了一件苦差事。早知道在山寨下就該擰住她們倆的耳朵,要不就應該連捆帶綁地把她們一路踢回山去。他真錯估了恩恩,這丫頭一拗起來,比他想像中的還厲害!這會兒讓她這麼一跑,竟讓這小妮子給鑽出了中州地界。
至少他確定現在她人已不在中州,要不然傾卜家山的力量,是不會找不著的。
都已經過了兩天,卻沒任何訊息,他連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一路追到這座城鎮,熙熙攘攘的全是黑壓壓的人頭,該死!要他怎麼找?
要不是在東門口撞上幾個穿得人模人樣,卻像猴子般吱吱呀呀地,連話都說不全的軟貨色,他是連個譜都沒有;但可以確定的是,那個逼他們抄抄寫寫的女孩一定是曉恩。
想像著曉恩那副逼人寫字的樣子,小韜不禁要大笑出聲;但立刻便收斂住,嚴厲地想著如果逮到那妮子,他一定會把她吊起來狠狠抽一頓鞭子。
她真的把他逼火了!
他冷著臉高高地坐在馬背上看著眼前匆忙疾走的人群,身下的“追風‘顯然不習慣處在這種人聲鼎沸的熱鬧中,費了他好一番功夫才制住它的亂踢、亂嘶。
可惡!他無意識地喃喃詛咒一聲,下馬將“追風”牽至巷內,四處打量,看到那間掩著門的客棧,他再也掩不住得意地笑了。
那些軟腳貨說的客棧應該就是這了!哪有店家在傍晚時還關著門?恩恩,看你這回能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