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司貟看著眼前人,神思恍惚,他彷彿被捲進了一個旋渦,面前的場景天旋地轉。
他努力定了定神,暈暈沉沉地看向故人,恍如夢寐,“韻兒,我不是在做夢吧?”
蒙琪琪握著華司貟還在流血的手,臉色煞白地看向眼前的女人。
那張臉她見過,在她夢裡出現過的泠落韻。
這是怎麼回事?
原來斷裂的桃木劍重新生長銜接的那晚,劍的光暈中她看到的女子不是幻覺。
泠落韻居然是她的劍靈!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韻兒,我不是在做夢吧?”華司貟無意識地又重複了一遍,彷彿在自問自答。他的聲音透著難以置信,甚至含著絲哭腔。
他覺得自己所見根本就是不能實現的夢想。
蒙琪琪吃力地扭頭看向華司貟悲喜交加的眼神,心慌慌的,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而聚集了全場目光的女子幻化成人身,面對華司貟深情傷悲的眼神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不明白華司貟為什麼輕喚她“韻兒”,眼前的場景猶如從前他跪在桃樹下痛苦呼喚愛人的模樣。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華司貟為何如此。
浮光閣前的老桃樹藉著仙靈之氣,隱約有了一絲靈識,泠落韻死去後,華司貟常常來到樹下傾述思念,日夜相對,年復一年,不知歲月幾何,她開始有了靈性,通曉人事。
她是因過去的華司貟即華清珏對泠落韻思念成狂而幻化出的念靈。
於是她化成人形的模樣就是華司貟思念之源——泠落韻的模樣。
有一日,華司貟又醉酒癲狂,他在樹前瘋了一樣舞劍,她心疼地看著卻對他的悲傷無能為力,忽然,一道光芒閃過,等她感覺到疼痛,樹根已經挨劈斷,和她同時轟然倒下的還有走火入魔的華司貟。
她看著生不如死、昏迷不醒的他,竟忘了疼。
倒下那一瞬間華司貟口中噴湧而出的鮮血噴向了斷裂的桃樹,很快血液被樹幹吸收,剎那間,滿滿的愛戀和思念洶湧而來,她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她本為華司貟的情絲所化,她的使命就是替華司貟找到泠落韻。當年華司貟將泠落韻的骨灰埋在桃樹樹根底下因而她沾染了泠落韻的氣息,所以她能感知到泠落韻的存在。
被救醒後,華司貟離開了,很多很多年都沒再回來,也許是十年,也許是一百年,也許是一千年。等待實在太過煎熬,她甚至百無聊賴地給自己起了個名字——陶小夭,寂寞時自己叫著玩。
陶小夭靈力淺薄,那時尚未能修形成人身,畢竟她不是桃花妖,她只是一縷情絲。她只能靜靜地躺倒在地,而近旁的老樹根早就長出新芽,最後已枝繁葉茂,他仍舊未歸。
但只要華司貟對泠落韻還有愛意,她就還會存在。她可以等……
有時陶小夭能聽到絕塵、了痕或墨離說起他,她知道他們去見他了。她真羨慕,他們可以去找他,而她不能,即使如此渴望。
有一天她在休眠,忽然身上一疼,有人在劈她。
咔嚓咔嚓,她被劈得生疼,幾乎要昏死過去。好不容易停下,她又被生生颳了一下又一下。
陶小夭被削成一把木劍,耳邊傳來一個男子的囑託,“韻兒投胎轉世了,你替珏兒找到她吧!你為此而生,這是你天定的宿命。完成使命,你便能借著他們濃烈的愛戀修成仙體。”
陶小夭越過華司貟看了眼他身後的蒙琪琪,她知道自己應該說——泠落韻此時此刻就站在你身後,這樣她就完成她的使命了。
然而本為華司貟情絲所化的她對華司貟有一種天然的眷戀,強烈的歸宿感促使她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