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在附近房子的屋主,他好心給女人送飯。剛走進一點便瞧見屋子裡有個陌生人,以為哪個摸進來想佔女人便宜的臭流氓。這木屋附近都是田地,除了種田的,平時也沒什麼旁人來,而一個腦子不清醒,無人照顧的女人最容易受欺負。
好在夏墨腦子轉得快,用手頭上剛瞭解的資訊外加一點親身經歷,拼湊後,給對方了個看上去還挺合理的解釋。為了真實性,夏墨轉手就把剛揣進衣兜的拿到相片當作自己的物件拿給對方看,語氣相當誠懇,不時望向屋裡痴傻的女人,神情帶點惋惜。
其實也是抱著嘗試的心態,他不知道對方是否見過這張照片。畢竟耳聽為虛,能夠切實看到的物證,遠比他費盡口水辯解要使人信服的多。
果不其然,耳邊風與照片的加持,對方的戒備逐漸放下來。甚至覺著有幾分不好意思,把夏墨帶到了他家的院子裡,還倒了杯茶給他。夏墨只要不冷臉,說話時願意回應對方,那基本上不會惹人厭到什麼地方去。於是兩人就女人的事情開啟了話匣子,多數是對方說,夏墨握著裝了茶水的一次性塑膠杯,擺出認真的模樣在聽。但閒聊總會摻雜主觀臆斷,因此夏墨表面上很認真,實則有幾分走神,不重要的瑣碎都是過耳就忘,揀取些重點。眼睛瞥著院子裡的擺設,看見堆在牆角乾乾淨淨的鋤頭和沾滿溼潤泥土的鐵鍬。
兩人對話的有用內容其實很少,全是關於木屋裡的女人。
譬如那女人姓孟,叫孟仙橋。又譬如之所以會給孟仙橋送飯,是因為早些日子她還沒瘋得那麼徹底的時候曾把這家人的孩子從水邊撈起來過,自此就會稍微看顧一下,家中飯菜若有多的,也會給她備一份,不算很好,起碼不會餓死,木屋子裡被子枕頭也是他們家送的。
關於孟家女的來歷,其實與民宿店員說的大致都能對上,沒什麼特別的。隨後夏墨又有意將話題帶到‘山神娶親’這一事上。
提到這個,對方神色有一瞬間不太對勁,卻又快速的恢復正常。他只道這些都是早些年的封建迷信,早就沒蹤影了。
“可孟仙橋對‘山神娶親’的印象很深,剛剛還拉著我念叨這件事情呢。”夏墨這麼對屋主說道。
屋主聽後,沒有立刻回答,手不自覺的摸了摸他自己的褲腿,眼神有些閃爍,陰顯是有事瞞著。
這會兒大概在做思想鬥爭。
見他糾結,夏墨選擇單刀直入:“山神娶親...這幾年發生過,對麼。”
夏墨的推測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根據孟仙橋的反應。當時她光是錯認夏墨都花了一些時間,可在聽到喇叭的那刻反應卻是極快的,由此可見,孟仙橋對山神娶親的事情印象很深。或者有沒有可能,她如今的境況多少與‘山神娶親’一事相關。
然而這句話的意圖性太強,讓對方意識到夏墨在套話,不知為何竟惱了,將人強行攆了出去。夏墨還想開口,對方已然把院門關上,拒絕交談。這家砌的又是高圍牆,連個離開的背影都不給人留。
得,努力白費。
和人打交道這事兒夏墨是真的不擅長,一下子就把話聊死了。
儘管如此,對方的態度也很奇怪,彷彿山神娶親於他們來說,是個天大的禁忌。
手裡的茶還溫熱,他有些口乾,卻沒打算喝,順手扔進院門口的垃圾桶,轉身離去。
路過小木屋時,孟仙橋滿臉呆滯的抱著枕頭蹲在門口。夏墨嘆了口氣,把包裡的其餘幾袋壓縮餅乾翻出來,蹲下來,放到她面前的地上,示意她如果哪天沒人送飯可以吃這個墊下肚子。
二人面對面,夏墨的身形擋住了光,孟仙橋所處在他投下的陰影之中,擋得嚴嚴實實。孟仙橋此刻眼睛直勾勾看著他,眼神還是汙濁的,可似乎又與前兩次視線相交有所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