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給那人,於是幾人間的話題就這麼開啟了。
“木雕怪可愛的,不知道您在哪兒買的。”
“就是個給自家孩子隨手做的玩意兒,不值什麼錢。”突然被人誇獎,男人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您是木工”夏墨在後座適時補充一句,繼續延展話題。
“是啊,往上幾輩都是木匠,早些年對面山頭村子裡的大戲堂還是我和我家老爺子建的呢。可惜到了我這輩稍微走偏了點,跑去做生意。”男人答道,看著前面有些坑窪的路有點頭疼。
“主要老路子實在是掙不到什麼錢。前些年獨身的時候還能湊合,後面結了婚,家裡還有小的要養,就只能找新路子。和我那堂哥,就是早上跟尹香琴一道來的那個胖子,合夥做了個買賣,掙了點小錢。”
車子開的顛簸,磕磕絆絆,宋伊坐在副駕駛,很直觀能看見開車人的面色,應當是對路況不太熟悉。
“您應當不常住村裡吧。”畢竟宋伊見他方向盤都快打出節奏來了。
“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回來。九幾年那會兒小孩要考高中,就索性搬城裡定居,後面孩子結婚生子,就更沒空了,要不是我那堂哥硬拉,又剛好是族長家辦喜事,估計我也不會過來。姑娘你剛看見那木雕,本來我是打算送給我那小外孫女的,結果你看又鬧出這些個么蛾子,不曉得這兩天能不能趕回去咯。”
宋伊能品出這人情緒上的那點子急迫:“您似乎...不太喜歡待在村裡”
男人明顯猶豫了下,像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斟酌之後才開口:“倒也沒有,主要確實很多年沒回來,哪怕都是村子裡的,我也沒法子全認出來。而且其實吧...人家未必想見著我這一家子。”說話時,男子下意識瞥了眼車內後視鏡,正巧撞上夏墨陰鬱的目光,趕忙收回來。
其實夏墨只是對那個黃符感興趣,加之這幾日連著起早,又沒空午覺打盹,精神頭差了點,面上也沒什麼表情,一直盯著看某個地方,難免會讓人覺著有幾分不友善。
所謂趕巧不過如此,但既然人家視線都看過來,還丟擲個轉移注意力的話題,他也沒理由冷場,便接上話茬:“這話又怎麼說”
“你們也曉得,這帽兒山信奉山神,所以啊,村民其實多少帶點那啥,你們懂的。剛不說了麼,我們家是木匠,還是當時幾座山頭裡為數不多的木匠,很多活計自然也會找上來。”
夏墨覺著這人長篇大論有些浪費時間,也顧不得禮貌,出聲打斷:“您剛剛把大戲堂拎著說出來,不會是跟那戲堂有關吧”故作詫異。
昨日上過山,下山後夏墨又自己研究過幾座山頭的地形,以及山體滑坡前,帽兒山當時的觀光路線介紹。他很確定並沒有這位前木匠所說的戲堂。
帽兒山之前又開了旅遊專案,按理說這類偏傳統的建築是會保留,且作為地標景點的。現下卻無影蹤,只能說這個建築真實存在時間較短,在帽兒山旅遊業開發之前就已經消亡。
“這位小哥的腦子很靈光啊。”
“好奇而已。”這真是一個萬能的回覆句式。
宋伊:“您繼續說。”
男人想了想,組織語言後,言道:“差不多...八七年下半年那會兒吧,那時候政策又改了,不破四舊了,說要保護傳統了。一些個有點聲望的老人就尋思再把那些老玩意拿出來,也不知道是誰提的建議,就說建個戲堂,也同意了。至於造的位置呢,就在已經成廢墟的那個山頭,那個帽兒村裡。
當時造勢鬧出的動靜可不小,又是測風水又是算吉日,把幾個山頭能建房子的工匠都給叫過去了。我家老頭子那時候身體還算硬朗,就帶著我一起去做活,其實過程也還算順利,八八年初就造好了。只是誰也沒想到,那戲堂的命能那麼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