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晉滿面笑容,很是滿意。在他看來,舒曠的表演當然還有不少可以改進的地方,但考慮到舒曠是個才進入演藝圈一年多、沒有接受過正規表演教育的新人,這樣的成績自然能夠讓他欣慰。
當舒曠半是忐忑半是期待地來到他面前時,沈晉稍微收了收笑臉。過度的誇讚會讓新人飄飄然。
“不錯。看起來我那兒子確實花了點功夫教你。”
舒曠用力點頭。比起自己被誇獎,沈攜被肯定更能讓他感覺到雙份的喜悅。
易難的心情就更好了;原以為會變成短板的舒曠表現竟然不俗,開拍前他最擔心的問題之一迎刃而解,他怎麼能不高興?
這場群戲,按照場景設計,是在“創造者”一艘飛船上的接舷戰。雙方對峙的同時,裴吉開啟了時空控制,讓時間的流速變得極慢。文紫因為事先從裴吉處獲得瞭解碼程式,而處在與裴吉相同的流速中。趁此時機,他們將奪取飛船的控制權。就在準備動手之前,兩人進行了一番對話。
一上來就是矛盾的最高潮,按理說,情緒沒有一個累積的過程,是最不好調動的。好在兩人漂亮地完成了任務,只3條就過了。
這可是個開門紅!
易難相信,接下來的拍攝,一定不會有問題。
他很快發現自己的預估太過樂觀了。
林歸張大的嘴巴幾乎可以塞進一顆雞蛋。剛才因為舒曠的意外表現而吃驚的時候,他的表情可沒有這麼失態。如果不是導演還沒有叫停,如果不是要現場收音,他相信現在一定到處都是嘈雜的議論聲。他偷偷瞄了一眼沈晉,發現沈老爺子的臉色果然像是摻了凝水劑一樣沉重。
他吞了一口口水,努力地把自己的精力集中到沈攜的表演上。
“其實,我到現在還沒弄清楚,到底誰對誰錯。”
這是沈攜的臺詞。林歸想說服自己,這個表情有些羞澀、動作有些僵硬、臺詞處理有些稚嫩的人,就是“崔聞”,但他實在辦不到。
“人類為了一己之私而創造出來的東西要毀了人類,這聽起來就像是三流的設定庸俗的科幻小說一樣。”
沈攜好像一個剛剛開始學習表演的人一樣,用連林歸都不屑於用的方式在表演。說到笑,那就只有勾著嘴角和裂開嘴兩種,沒有掩口、解頤、噴飯、捧腹、訕笑、苦笑、冷笑、獰笑、玩笑、皮笑肉不笑等等。說到哭,那就只有流淚和哭號,沒有熱淚盈眶、飲泣吞聲、泣不成聲、捶胸頓足、涕淚齊下等等。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還在做夢,或許突然之間就會醒過來。”
“看到Alex犧牲的時候……我才知道,這不是夢,即便是夢,也是一個即將絕望的噩夢。假如不戰鬥,我們就會滅亡;這個道理竟然要有人死在我面前,我才能明白。不見棺材不掉淚,好像也是人類的劣根性?”
“哪怕是個不完美的種族,不太優秀的種族,也應該有它的存在價值,對不對?”
“好吧,沒有這麼多的大道理。我只知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臺詞一句接著一句,林歸因為不能同時遮住眼睛和捂上耳朵而煩惱。一段本該充滿糾結矛盾的自白,被當成了小學生作文。導演怎麼還不喊“cut”?
舒曠不自覺地交握雙手,傾著身子,眼睛眨也不眨。沈攜的表現太過意外,他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一方面,他也一樣覺得這段表演直白生澀得可怕,另一方面,他的直覺又讓他從中隱約感覺到了不太一樣的東西。
好吧,他歪一歪嘴,承認他的直覺或許是被感情染上了玫瑰色。這可是他的沈攜!他就是應該理直氣壯地偏心沈攜,為沈攜找藉口、說好話——
導演讓沈攜演到了最後,是不是也發現了什麼?沈伯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