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馬兒長嘶一聲人立而起。便在那個瞬間,紅衣少女嬌叱一聲,卻是硬生生將馬給勒住了。
那一刻。紅衣少女長髮迎空、颯沓如風。那一身紅衣襯著微暗的天空。說不出的俊爽俏麗。
那群聚在圍欄邊的少年俱是鬨然叫起好來。
紅衣少女利索地在馬上打了個揖首,旋即笑道:“你們怎麼在這裡?大哥哥,今兒你們在何處賽馬?也帶我去看看可好?”
傅珺凝目看去。卻見這紅衣少女細眉圓眼,卻正是撫遠侯世子之女盧悠。
此時那群少年中便走出一人來,向著盧悠笑道:“得,得,我可不敢應你,免得過後又吃掛落兒,你先稟過父親再說。”
看著這說話之人,傅珺不由大感訝異。
這人卻正是那個浮華少年。這人居然是盧悠的哥哥盧思。
傅珺真是沒想到,撫遠侯世子的嫡長子竟是個紈絝子弟。她一直以為所有的嫡長子都跟她大哥哥傅琛似的呢。
這撫遠侯世子共育有二子一女,長子盧思乃是嫡出,次子盧忠是庶出,另一個便是盧悠了。
盧思說完那番話後,盧悠卻是根本不依,只一徑軟語央求著要他帶了自己去看賽馬。看著她在那裡俏生生、甜馥馥地撒著嬌,傅珺根本無法將之與壽宴當日施針為婢子治病的盧悠聯絡在一起。
傅珺站在場邊正看得津津有味,那騎射夫子卻將馬牽了過來。傅珺便也收回看野眼的心思,依舊老老實實地騎馬繞圈兒去了。
雖然傅珺的騎射課成績一直不佳,但好在這門功課屬於六藝,而六藝與女紅在歲考時只考一門即可。因此傅珺便也沒大往這上頭用心,只求不掛科便足夠了。
當初春的陰冷終於消散在越拂越暖的東風之下時,二月下旬的一天,客居於平南侯府的王宓,終於依依不捨地搬離了她才住了沒幾天的沉香塢,也搬出了侯府大院兒。
她是搬出去與王昭、袁恪夫妻同住去了。
袁恪與王晉分別為今科榜眼與狀元,因此待金殿面聖之後,他二人便循著本朝舊例,被授予了翰林院編修一職。
因需要長住金陵,袁恪便在王襄與宋夫人的資助之下,於金陵城中長樂坊一帶買了個三進的院子,又將王昭接至金陵,二人便在此定居了下來。王晉亦與袁恪搬在了一處。
如果說,崇武坊一帶是京中高門貴胄的聚集地,那長樂坊一帶便是京裡中、下層官員的生活街區。因其毗鄰白石書院,離西華門不遠,出了城便是風景優美的小境湖,因此這一帶也算是中產階級社群,各方面配套設施很是齊全。
既然嫡嫡親的姑母一家便住在京裡,王宓便再沒了滯留平南侯府的藉口。在王昭的一再催促之下,她才含著眼淚離開了豪華的侯府,搬去與姑父姑母同住。
待王宓離開侯府之後,傅珺便挑了個宜出行、宜掃舍的黃道吉日,去長樂坊拜訪了王昭的新居,並抬了一車子恭賀喬遷之禧的禮物過去。
雖然從外表看來,王昭所住的這所三進院子無論排場還是建築水準,皆與平南侯府相去甚遠。可傅珺卻覺得,這裡才像是一個家。而華麗如錦的平南侯府,不過是一所宅子罷了。
在王昭家中盤桓了一會,與王昭並袁恪談論了兩句詩文之後,見王昭微露不耐之色,傅珺便很知機地告退了。
雖然已經嫁作人婦,王昭那一身的名士脾氣卻絲毫未改,待人接物全憑一己喜好。傅珺能在袁府後院兒裡坐下來,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那些住在袁府周遭的鄰宅官員之妻們,能在王昭面前走上一個照面兒的不過兩、三個而已。
離開長樂坊喧鬧的街市,傅珺坐在馬車之中,心裡很有些悵惘。她不知道,在她的有生之年是否能夠有這種榮幸,去組建一個屬於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