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放聲痛哭起來。
凱龍仰天一聲狂嘯,周身黑色鬥氣蓬起,一道黑紫色光芒閃過,將廣場邊上一棵四人合圍的大樹懶腰斬成了兩截。
淚水,正從他的眼角嘩嘩地流下來。
這裡是他們從小長大的地方。他們四個孤兒能活到現在,都是村裡那些善良的人們這扶一把、那幫一口地過來的。從某種程度上,村裡的人們比他們的父母還要親。
只是短短的幾天而已,他們就永遠失去了這些親人。
沒有經歷過的,永遠不會知道其中的苦楚。
……
此後的三天裡,沒有人說過一句話。大家都在默默地做著手中的活。
賽迪斯趕到鎮上,一夜之間買光了那裡能夠賣的所有的衣服。然後,他請周圍十幾個村莊所有的木工師父趕製了三百多口大小不等的棺材。
凱龍在後山一塊平坦的地方親手開闢了一塊墓地,然後一個一個日夜不休地挖了三百多個墓穴。修想去幫他,被他推開。那是他的親人休息的地方,他一定要親手弄好。
修於是去採石,準備來作墓碑。
我幫著艾雅和小凌辨認屍體。我用腦裡的晶片還原那屍體原來的容貌,然後投影出來,由她兩個辨認。每辨認出一個,她們就哭一次,最後眼淚哭幹了,嗓子哭啞了,嘴唇哭裂了,還要哭。
我沒有哭。可是我的心在流血。這些人在三天前,還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只因為我一時的氣憤,就都死在這裡。
他們有罪嗎?他們只是沒有交出一個金幣的稅而已。
只是一個金幣,就買走了他們的性命!
有時候,人高貴的要命,那些貴族一餐一飲一衣一鞋,就夠普通人吃上一世。
有時候,人命賤如草芥,幾毛錢的饅頭,也能使人丟掉性命。
同是天地間的生命,同受母親的撫育和陽光的照耀,為什麼就有這麼大的差別?
這三百餘口就這麼被硬生生地抹掉,彷彿一不小心踩死幾隻螞蟻。
如果你面臨這樣的境遇,你怎麼辦?
我不知道別人會怎樣,在我心裡,澎湃的怒火正在增長。不消許久,它將蔓延成滔天的烈焰,勢將焚燬這陰暗的一切。
……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雪。莽莽蒼蒼的雪花飛卷著,將天地間染成刺目的白色。
那蒼茫的大雪,靜靜凝視著肅立在雪中的七個人,也凝視著眼前三百餘座大大小小的新墓。沒有一絲哀樂,沒有一個人流淚。
三百多塊黑色的墓碑,林林總總地立在雪裡,一眼都望不到邊。
那墓碑在雪花裡沉重地佇立著,似在提醒著眾人:逝者逝矣,生者猶生!
在墓群的最前方,立著一塊小小的石碑,石碑粗糙的表面上鐫刻了幾行小字: “太古歷421年冬,小嶺村三百一十二人歿於此。光明傭兵團蕭楚,曉?凱龍,曉?艾雅,卡?賽迪斯,南宮凌,達魯勒?修,安奈爾,立,以志亡者。”
大雪依舊在下。
眾人在雪裡已經不知佇立了多久。
修走上前,拍了拍凱龍幾經僵硬的肩膀,說出了這三天以來的第一句話:“你知道……你的父母為什麼要離開你們嗎?”
凱龍和艾雅生澀地轉過頭來。
修道:“沒想到這事情還是發生了……就在十年前,也有一夥人,拿這小嶺村三百口性命相要挾,而你母親的選擇,是離開你們……”
修沒有再說下去,他轉身抱起已經嘴唇凍得發紫的安奈爾,徑直往村中走去。
凱龍等心中一痛,他們對著墓群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匆匆轉身追上修的身影。
看著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風雪中,我抬首望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