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一向不管外頭的勾當,她這胡編亂造的一番話必然能矇混過關。誰知道還沒等她鬆一口氣,母親竟是不管不顧地下了決心。
“你爹上任也已經好幾個月,怎麼也該安頓了下來。如今他不是在外頭遊學沒法周顧家眷,這堂堂布政使沒個人照應怎麼行?綰兒,你囑咐丫頭打點行裝,到時候元節去山東的時候,咱們也跟他一塊走!不親眼看見你爹爹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我可不放心!正好有元節隨行,彼此之間都能有個照應,這路上也不怕遇著什麼事。”
杜綰心中叫苦,還想再勸,誰知往日最是好說話的裘氏竟是猶如吃了秤砣鐵了心,半句話也聽不進去,不多時就出了門去,說是要回屋去趕緊收拾東西。眼睜睜看著母親回屋去,想到父親臨行前的吩咐,她頓時滿心煩躁。
她自然也擔心父親,也想去山東,可倘若那兒真是有什麼白蓮教,她和母親兩個女流之輩趕過去,豈不是給父親添亂?可剛剛大費唇舌也沒能奏效。眼下她還能指望誰再去勸說母親,還有誰能勸說母親?
張越自然想不到裘氏已經準備和他搭伴上路。他到吏部辦完相關事宜之後,此時正在家裡準備上任事宜。然而,行李且不用說,他竟是發覺要跟自己去山東的人異常多——連生連虎自不用說,秋痕琥珀亦是不能少。英國公張輔生怕他有失,又說要“借”彭十三給他,並調撥八名健壯家丁隨侍。不但如此,祖母還說要挑選長隨,家裡那些下人個個躍躍欲試。
其他也就罷了,祖母顧氏硬是將靈犀塞了過來,這才是讓他最最措手不及的。
別說他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連馮氏和東方氏知道此事之後,心裡也是直犯嘀咕。暗地裡都道老太太是把張越寵得沒了邊,連長幼尊卑都給忘了。然而,不論張越自己如何推辭也罷。顧氏卻絲毫不管,甚至在這天傍晚命兩個媳婦把收拾好東西地靈犀給送到了三房所在的竹院,於是引得上上下下好一陣雞飛狗跳。
秋痕是不敢作聲,琥珀是不以為意,孫氏早早發了火如今卻已經認命,張倬也希望兒子遠行身邊有個穩妥人照應,這邊自然是安生。然而,馮氏和東方氏妯娌倆心中卻是不忿,兩人約好了似的一齊到了顧氏那上房。全都想著讓老太太打消這主意。
兩人掀簾進去的時候臉上還是笑吟吟的,可不多時裡頭就傳來了顧氏的沉聲訓斥,外頭侍立地幾個小丫頭聽著都是戰戰兢兢,就不用說這兩位出來時那難看的面色了。倒是長房中兩位姨娘知道此事後大為高興,全都來到了駱姨娘那兒閒坐,可憐駱姨娘一向是不管事的懦弱性子,聽她們說道那些自是心驚膽戰,卻又不好出言趕人走。
好容易捱到人都走了,駱姨娘連忙吩咐兩個丫頭去關門。囑咐再有人尋來就說自己犯頭痛已經睡了。回到裡屋,她看見女兒張怡正在書案旁邊看著什麼,心中不禁奇怪,過去一問方才知道那是張越先頭那篇傳遍北京城地文章,不禁感慨了一聲。
“我以前瞧著三太太軟弱,任事都讓二太太佔了上風,在老太太面前就彷彿不會說話似的,誰知道因為養了個好兒子,她如今竟是揚眉吐氣了。可惜你是女孩兒。若你也是男孩。我就算拼著這張臉不要,也要去求越哥兒帶挈你一把!”
“姨娘……”張怡從小便是綿軟的性子。駱姨娘又怕事,因此這稱呼即使是母女獨處,她也不敢造次。她低頭揉了揉衣角,隨即輕聲說道,“前幾天大姐姐來看我地時候說三嬸對她提過……她說我的事情……她會幫忙看著,斷然不會……不會……”
她這話說得雖低聲,駱姨娘卻斷然不會錯聽了,登時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子:“你說什麼,你大姐真肯攬下此事?”
見張怡怯生生地點頭,她頓時雙掌合十連道了好幾聲阿彌陀佛,面上赫然是悲喜交加的表情:“謝天謝地,你總算是有貴人相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