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小廖拿來一個窄長木盒,放到蕭惜緣與夏墨兩人間的那張茶案之上。放下後又退到了一邊,同管事姑娘並排站著。
夏墨放下茶杯,伸出手大致摸了下那窄長的木盒,盒體光滑,打磨得很精細,揭蓋,開蓋便沁入鼻尖一股檀木混著草藥的味道。那盒中整齊置放著數十支細長的褐色線香。夏墨瞥了眼那盒蓋內刻著的店家名號,隨手捻起一支線香,在兩指之間摩挲小會兒,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下。
“你倒是真大方,居然送我一份長生香。”夏墨說時指尖還在摩挲著線香,頭也沒抬,似是對這玩意兒很感興趣。
長生香,如其名,以樹齡十五年以上的檀木為原料,磨成粉後與浸泡過寧神類草藥水混合,製成香泥,最後定型陰乾,一系列程式全由手工掌控。也正是因為耗時耗力,產量少造價高,加之寧城信奉鬼神,常年祭拜的人不在少數。兩者相輔相成下,這長生香已是寧城裡排得上臉面的好東西了。
好東西有價無市是常態,怎能不稀罕呢?
而關於夏墨所言,蕭惜緣也有自己的一番考量:“長生香不失禮貌,再者,言老夫人年輕時也是富家小姐,如今作為堅野家長輩,自然也是養尊處優,對一些瑣事精緻挑剔。你若是隨手拿些應付,帶回去後不合她心意,鬧起脾氣來,最後倒黴的不還是你麼?”女子最懂女子。
“果然還是你們女兒家細心,我就想不到這事兒。”將手中的香放回盒中,輕拍了下從線香上掉下來沾到手的一點屑。
你哪裡是不細心,只不過分人而已...
蕭惜緣如此想著。夏墨這性子,許多事會與不會是其次,就看為誰而做。例如對空桐悅便是這樣...
“不過..”夏墨還有後話,“長生香好,但到底是供奉神鬼的東西,雖說也有凝神靜心的效用,可若只是用在認床失眠這種事上,貌似有些大材小用了,不是麼?”言外之意,受不起。
將敞開的盒子輕推到蕭惜緣跟前。
“夏阿姨當年待我也是極好的,借用你方才說過的話——能幫則幫。”說著便又打算將盒子往夏墨那邊推,神情正經。
夏墨卻是一把按住盒子,蕭惜緣條件反射地抽回手,抬眸,有所不解。
大抵是玩膩了這些推諉,覺得過於耗費時間,夏墨目光朝向自己面前三人,開門見山,手剛好壓在蓋內鐫刻的商家名號那處,指的還是那裡獨一個的‘喬’字:“還是換安神香吧,普通檀香只能祛味,總不能讓我白跑一趟吧。”特地跑來,只給他個裝過安神香的空盒子,未免過於不划算了些。
蕭惜緣有些頭疼,眉頭又皺起來。
“果然..你不是單純來陪同長輩的。”語氣裡盡是無奈。
“你怎知,我不是真的對‘長生香’感興趣?”夏墨從未掩飾過什麼,是旁人不問罷了。蕭惜緣既是有意試探,那麼他自是坦誠。
“如今的‘長生香’朝不保夕,可是攤上了麻煩,處理不好怕是要百年大樹倒於一瞬的。”蕭惜緣從椅子上起身,側過頭對夏墨說道,“走吧,帶你去看點你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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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墨的人品蕭惜緣不會懷疑,且他有意摻和,也絕對不是她說不可就乖乖收手的。甚至可能他已經做出某些行動。
於是她將他帶去後院那間屋子。不過亦是有人先他們一步。
夏墨是跟在蕭惜緣身後進屋,這後院雜物間門框矮的很,進來時他還低了下頭。與夏墨身高差不多的小廖進門也是彎腰的。
屋中有一男子正站桌前,手裡還拿著一個裝著香泥的密封袋,但他開啟了,甚至還將鼻子湊過去嗅著裡面的氣味。夏墨打量了下那人身形,初步估計他身高堪堪在一米七的邊線,身上是洗得褪色甚至各種褶皺的正襟扣唐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