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君臉上,對馮落衣的惡意與對算學本身的熱情混合成了一股奇異的表情。他指著虛擬當中的那些元胞自動機模型,對著馮落衣大聲道:“現在,睜開眼睛吧,你,還有其他那些瞎子們!”
“我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抽空’瞭解了一下你們的算器算學,然後順手證明了元胞自動機和狹義圖靈算器是等價的。這兩個模型本質上其實是的相通的,只需在增添幾條規則,元胞自動機就能擁有狹義圖靈算器的性質。元胞自動機能夠做什麼,狹義圖靈算器就能做什麼!”
“當今所有算器都是馮氏構架。而狹義圖靈算器,則是馮氏構架的算學抽象。所以說,就算是萬仙真鏡也是一樣的。陰與陽的變化,每一步都是確定的。它作為算器,內裡的每一次運轉都遵循著你們定下的邏輯和規則!那些邏輯和規則的每一步都是確定的,有效的……”
講到這裡,算君聽了一下,戲謔的看著馮落衣:“這一點你們可以證明吧?”
他並沒有等待馮落衣的回答,就直接說了下去:“即使是在那個純粹機械的系統裡,這樣一個遵守確定性規則,而且步步明晰的體系裡,也會出現這樣的運算——你可以根據某一個時刻的因素求得整個系統在另一個時刻的狀態……但是,微小的差異會讓結論出現巨大的分歧,甚至呈現不確定性。”
馮落衣似乎愣住了。其他人也陷入了呆滯的狀態,不知道兩位逍遙到底在說什麼。
但是,沒由來的,幾位大宗師心臟開始狂跳。
——我們,好像見證到了了不得的一幕啊……
“這就是天地的真相。”算君總結道:“若是天地為一算器,則其中必然存在這樣的反饋機制,能夠將微小的差異放大為巨大的回饋。”
馮落衣的身體輕輕顫抖。
算君對此視而不見,手指在空氣中勾勒一副奇異的圖形。那個圖形的整體與部分有著相當的一致性,無限細分,無限複雜,美麗而詭異,遠遠看去,好像是蝴蝶的翅膀。
充滿誘惑與危險的翅膀。
“這是就是才是道之顯化,對初始條件的敏感依賴性,收無限複雜集合結構控制的運動……順便一提,這個影象其實也是老東西了,分形。只可惜萬法門當中的絕大多數人都將之當做是一種無聊的幾何遊戲。元胞自動機也是,你們大多數人都將之當成一種模擬群體的計算工具——老實說,我很詫異,你們到底是如何瞎到這個地步的。”
“你是故意的嗎?”馮落衣抬起頭,質問龐家萊:“你是故意的吧?算君?”
“故意?算學又不是我手中的排列之遊戲,我怎麼能‘故意’呢?”算君笑道:“不管你信還是不信,算學就是這樣。”
“我是說,你挑在今天來,是故意的嗎?”馮落衣很少怒髮衝冠。但是這一次,他出離的憤怒了:“你這個混賬!怎麼能夠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之講出來!你不只是洩露了仙盟的機密,危害到了同道的安危!”
“怎麼不能呢?”龐家萊反問:“這就是近道之理啊,為什麼不能呢?”
“你是說我不該對著周圍的這些小傢伙講嗎?可我反而覺得,這些傢伙該多聽一聽我剛才講的東西。我懷疑,我們整個今法仙道能夠一瞎瞎幾百年,和仙院的教育有很大關係。為了應付統一入門試煉,那些白痴講師永遠都是下意識忽略複雜的情況,總是專注於更加簡單、更加容易理解的狀況。在傳授偏微分天元式的時候,他們永遠都能忽略掉多變數,在一個固定的點附近將天元式線性化。他們這麼做簡直毫無理由,愚蠢得不可理喻。”
馮落衣冷眼看著算君:“上一次不完備和不可判定性被丟擲來的時候,萬法門是怎樣一個慘狀,難道你沒有看到嗎?你要毀了萬法門嗎?”
算君這個傢伙“人情達練”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