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經的婆婆其實是已過世的白太夫人,只消禮數上過得去就行了;可如果顧廷燁想承襄陽侯的爵位,他以外系入本宗,以後不論是襄陽侯老夫人,還是一干同宗兄弟,他都得厚待著,照看著,否則便會叫人說‘忘恩負義’的閒話,以後煩心事不斷。
老太太慢慢的向後靠去,舒適的臥躺在炕頭上,閒閒道:“你姑爺這人,怕是個xing子桀驁的,生平最恨受人掣肘的吧。”老太太經典點評,明蘭用力點頭,這句話真是沒錯。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忽道:“這般性子的男人,你只記住了,一是莫要和他硬著來,……呵呵,不過,你也硬不過他!”明蘭苦笑著嘆氣,老太太接著道,“還有,看他幾番作為,應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明白人,你想做什麼就直去說,莫要弄陽奉陰違那一套,不要藏著掖著,假作‘賢惠’,夫妻反生隔閡!”
明蘭垂下眼瞼,點了點頭——崔媽媽,你傳話好快。
老太太看明蘭神情,知她還未全明白,索性一言說開了,她盯著明蘭,語氣發狠:“‘賢惠’這東西,不過是黃泥塑的菩薩,孔夫子的牌位,嘴裡拜拜便是,你若真照做了,有你悔一輩子的!……你記著,你男人是你至少半輩子的依靠!你就是不喜歡他,也要拿住了他!別叫旁的女人得了空隙!不要擺什麼清高的臭架子,便是男人沒那花花心思,也得你有能耐看住了!”她似是說的急了些,喘了口氣,嘴角苦澀,才道:“你,不要學我。”
明蘭頓時淚水湧出,伏在老太太膝頭哭泣起來,從很早前她就知道,老太太對她的種種教誨多少是在彌補自己當年的缺憾,她對明蘭的幸福期盼,某種程度上也是自己的一種寄託。
明蘭輕輕撫著老太太蒼老皺褶的手,輕聲道:“當年莊先生說史,孫女最喜《前金史。韓柏》一篇。韓大將軍以孤城千卒抵禦數萬大軍,眾人皆勸其降,他堅不從,眼看兵敗城破,他橫劍於頸項,只言,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謀,未以搏一命。話音未落,對頭峰坳山洪爆發,敵軍被淹過半,危難自解。”
明蘭的聲音漸漸清朗,一字一句道:“孫女謹記祖母教誨,會用心過日子的。不論順境逆境,決不輕慢,決不託大,決不驕橫,決不疏忽,不怨天尤人,也不輕言放棄。誰知道呢,興許老天開眼,孫女終能…春暖花開罷。”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古代家族的興衰,有好些老話,什麼富不過三代,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但綜合起來看,總歸是以讀書人家興盛的時間長久些。
經典範例,范仲淹家族,從北宋到民國初年,八百年長盛不衰,基本上所以幾百年顯赫的家族都是走範氏家族的模式,設立族學,公置族產,培養族人,彼此幫扶,前赴後繼。
其中學的比較到位的是海寧陳家。
‘世代簪纓,科名之盛,海內無比。三百年來,進士二百餘人,位居宰輔者三人。官尚書,侍郎、巡撫、布政使者十一人,真是異數。’
而紅樓四大家族從本質上來說,是皇親官僚集團,從家族立身的根本來看,本就比書香世家缺少一份正直和清明,更不要說約束族人的行為方面,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如果薛蟠或賈赦生在這種人家,估計很快就被打死,或者逐出宗族了,當然也可能他們很快就改好了。
第110回
直至午後未時末,天空一片渲染金黃,夫婦倆才起身告辭而歸,顧廷燁側眼瞧見明蘭眼眶紅紅的,低垂的纖長睫毛還溼漉漉的,知她定是哭過了,他心裡不禁心中一軟。席間與眾人吃酒不少,他本就有兩份酒意,見狀,索性故作蹣跚幾步,長柏等人一瞧不對,連忙叫人將他也一道送進馬車。
寬敞的馬車內盡有香爐小几,鋪著薄薄的蓉覃毯,明蘭扶著顧廷燁歪歪的靠在墊袱上,找了把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