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貢卡特中尉和亨利的審訊室時,房間裡瀰漫著一股焦土和血腥的氣味,這讓他們不禁回想起在哨所的那場絕望之戰,審訊室內光線昏暗,唯一的照明來自牆角的一盞老舊的檯燈,投下陰影斑駁的光圈。
桌上散落著幾份檔案,檔案上蓋著紅色的“機密”印章。牆角的風扇緩緩轉動,但似乎並沒有帶來任何涼意。
卡特中尉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背挺得筆直。他的臉上佈滿風霜與血跡,神情冷峻,但眼中透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疲倦。對面,亨利·威爾斯特工靜靜地盯著他,手中拿著一支菸,但並未點燃。他是個老練的審訊者,表情不帶一絲感情,彷彿正在審視一件物品,而不是一個曾經並肩作戰的戰友。
卡特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目光依舊平靜地看著亨利,但他的嘴唇緊緊抿在一起,似乎不願開口。
“我們需要了解那次行動的細節,尤其是有關安德森上尉和裡克·哈德森醫官的情況。”亨利的聲音依舊保持著平穩,不帶任何感情,但每個字似乎都在試探卡特的情緒。
“他們死了。”卡特的聲音乾澀而低沉,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樣。話音未落,他的眼睛依然盯著桌上的檔案,彷彿在回想某些不願再提及的畫面。
亨利微微眯起眼睛,沉默片刻,隨後放下手中的煙,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你親眼看到他們死了?”
卡特的目光依舊沒有離開桌面,空氣似乎在這一瞬間變得更加沉重。“直升機來了,他們沒有上去。他們搭乘了那輛該死的吉普車。”
亨利輕輕地點了點頭,似乎在等待更多的細節。“那之後呢?”
卡特抬起頭,目光與亨利短暫地交匯了一瞬。“那之後我們撤離了。屍群已經佔領了哨所,整個陣地一片混亂。南越士兵全都逃跑了,剩下的人也不多。我們的直升機沒辦法多帶人。”
亨利沉默了片刻,隨後說道:“你有理由相信安德森和裡克還活著嗎?”
卡特的手微微顫抖,拳頭攥得緊緊的,聲音變得低沉而痛苦:“我不知道。但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他們。”
亨利靠在椅背上,目光依舊銳利。“所以,你並不能確定他們的死亡?”
卡特猛地抬起頭,雙眼充滿了壓抑的怒火。“你想讓我說什麼?他們被屍群淹沒了嗎?或者他們被什麼怪物撕碎了嗎?我沒有親眼看到他們死去,但在那種情況下,我還能有什麼指望?”
審訊室裡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亨利輕輕嘆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到桌邊。他點燃了手中的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霧在空氣中緩緩飄散,帶來了一絲令人窒息的氣味。
“卡特中尉,我們的任務是尋找真相,而不是憑藉感覺做出判斷。”亨利的聲音變得更加平靜,但其中帶著一絲無法忽視的威嚴。
卡特閉上眼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知道自己正在被審視,審問的不只是他目睹的一切,還有他內心深處的恐懼與自責。那一刻,他忽然感覺到自己在戰爭的鐵血規則中不過是個小卒,而這場戰爭早已超出了他曾經所理解的範疇。
“我知道你們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卡特睜開眼睛,目光重新變得堅毅,“但我已經告訴了你們我所知道的一切。安德森和裡克,或許他們在某個角落還活著,或許他們已經被那些該死的怪物吞噬了。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
他停頓了一下,雙眼直視著亨利,彷彿要透過他看穿背後的某種隱藏的真相。“我們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這不是簡單的敵軍、不是病毒感染、也不是某種普通的生物威脅。這些東西……它們違背了我們所理解的常識。”
亨利慢慢地吐出一口煙霧,靜靜地看著卡特。他沒有打斷,而是等待著卡特繼續說下去。